陳令藻笑出聲,把剛才放下的書放好,勾勾手指,問:「去吃飯嗎?」
越睢點頭。
*
小長假後,Y大學子重新進入規律的學習生活。
下了自己的專業課,越睢看眼課表,照常往隔壁教學樓走去。
「越哥!」
越睢懶懶轉身,見是郭立宇,挺挺身子,自動增高三厘米,眉毛下壓。
等對方快步跑到他面前時,言簡意賅:
「什麼事?」
郭立宇在越睢面前站定,大口喘息,抬頭。
越睢比他高些,氣勢上便莫名低了一籌。
郭立宇咬緊牙關。
越睢等了會兒,見他還不說,耐心漸消:「不說走了。」
「等一下!」
郭立宇目光從越睢不悅的臉上下滑,恍然間,他明白了什麼,苦笑一聲,低頭:「換個地方說吧……和他有關係。」
越睢眉毛一擰,餘光迅速瞥過兩側的人流,四處張望片刻,把人帶到教學樓隱蔽角落,旁邊是Y大新學期剛栽的灌木叢,遮掩了兩人的身影。
「說吧。」
郭立宇笑笑:「……越哥,你不是,恐同嗎?」
「那個朋友圈,騙人的吧?」
他緊緊鎖住越睢的表情,以期捕捉到一絲一毫的猶疑。
越睢上下掃視他,輕笑:「是真的。」
「你沒機會了,放棄吧。」
這話聽在郭立宇耳中像是對失敗者的嘲笑,無比諷刺,他幾乎是在瞬間神情激動起來:
「越睢,你自己強調了無數遍你是直男,你恐同;你還答應過幫我追陳令藻,你現在是在撬我牆角嗎?!有你這麼做兄弟的?」
越睢心中冷笑。
瞧瞧,他的戰術多麼有效。
不過一天,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隱藏得好的,隱藏得不好的——這些不懷好意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漏掉,不會給他們接近陳令藻的機會。
越睢輕飄飄看他一眼,啟唇: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撬你牆角?你也真敢說啊。」越睢喟嘆,「你和陳令藻連朋友都稱不上,你也真好意思說出口。」
「你什麼位置自己認識不清嗎?」
「看在朋友一場的份兒上,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收收,以後別出現在我們面前,還能給彼此留個面子。」
越睢字字珠璣,把郭立宇氣得臉色漲紅,顫抖著手要給越睢看他和陳令藻的聊天記錄。
「我們怎麼可能連朋友都不算是!他還經常跟我聊天,他……」
「『他』——跟你聊天?」越睢沖他搖搖手機,笑,「隔著手機,你知道『他』是誰嗎?」
郭立宇腦中轟然炸開,頃刻之間,猶如山崩地裂。
他想起,在從溫泉酒店回來的第一天,「陳令藻」給他發消息,說另外加一個私人號,現在這個是工作號加錯了,把現在這個刪了——他照做了。
他照做了!!!
那跟他說這話的「陳令藻」,其實是越睢嗎?!
他猛地在和「陳令藻」的聊天中輸入一個句號。
越睢的手機震動。
郭立宇恨不得堵住自己耳朵,聽不到那邊的震動聲,雙目通紅,雙手幾乎捧不住手機,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連發幾次消息,越睢的手機也跟著震動了同樣的次數。
他的希望被徹底打破。
天塌了。
郭立宇失去理智,怒吼:
「越睢,你無恥!」
越睢紳士般微微鞠躬,微微一笑,「多謝誇獎。」
郭立宇捂住臉,撐不住倒退一步,抵住牆,緩緩滑下,癱坐在地上。
越睢面上無一絲愧意。
他居高臨下道:「你不用出這個樣子。」
「你什麼都沒付出,自然也什麼收穫都沒有。」
郭立宇吼道:「我付出了我的感情!」
越睢哈哈笑了兩聲。他簡直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感情?我給你發了無數次拒絕,你沒看到嗎?還是你覺得,我發的每一個『不』字,都是在欲拒還迎?」
「我不知道你過去的情史,也不知道你曾經交了多少女朋友男朋友,你和他們的相處又是什麼模式,但是——」
越睢譏笑:「你連陳令藻的真正性格是什麼樣都不知道,你憑什麼用你淺薄的經歷,去定義他?憑你的妄想嗎?憑你動動口,現實一點行動都沒有嗎?憑你知道我不想幫你追人,我又和陳令藻一直待在一起,你就不敢出現在他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