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雨閉目扶額。
他以和駱衍認識快一年的時間作參考,以駱衍奇異的腦迴路,他的思維被帶到扭曲幾乎是種必然,可他竟然還在接話?
沈時雨毫不猶豫背過身,把舞台讓給駱·貞潔烈男·衍。
幾分鐘後,沈時雨恢復個人涵養去扶駱衍,剛剛還悠哉悠哉的大少爺,此刻表情有幾分沉重。
駱衍被「可樂瓶」三個字以及沈時雨冷淡的態度傷害到了百分之一的自信,他興致不高,要求沈時雨把他帶回臥室後,弓腰摸了兩下床,找著被子就窩了進去。
沈時雨立在床邊,不懂大少爺的思緒萬千。
他看著薄薄的夏涼被遮蓋住駱衍頎長身體,他的頭髮陷在柔軟的枕頭裡,偏硬朗的頭髮向天翹起兩根。
模樣幼稚又好笑。
算了,這人再怎麼和自己有矛盾,現在也是自己的僱主,從拿錢辦事的角度來說,照顧好他是第一要義。
他給駱衍交代了幾句,在床頭放了一杯溫水後,拿著紀阿姨提前給駱衍準備的物品清單開始收拾起明天要帶到學校的東西。
「上衣、褲子、鞋已打包在客房的儲物櫃。」沈時雨轉向大平層其中一間客房準備裝箱,順帶著掠了一眼清單,好傢夥,密密麻麻。
琴房左數第三把吉他、書房二層四本文學名著、筆記本電腦、平板、兩副耳機、墨鏡......
沈時雨足足收拾了兩個小時。
等一切完成,他看著立在牆邊三個行李箱和一把吉他,陷入沉思。
江大建校時,為了學生宿舍區的美觀以及學校整體的環境規劃,自數學學院所在的十四棟開始往半山上,私家車就上不去了,而駱衍所在的金融學院,在十七棟。
這意味著他需要在看顧好駱衍的同時,把這些東西帶上半山腰。
沈時雨做好花費大力氣的準備,沒成想第二天,他和駱衍還沒到停車區,一群金融系和籃球隊的學長學弟就在宿舍樓那邊等著了。
沈時雨一直都知道駱衍人緣好,但沒想到,他竟然受歡迎到這種程度。
一群人烏拉拉圍了上來,他們把駱衍的東西全部搬下車,緊跟著把他簇擁在中間,與他說話時,恨不得把路上指甲大小的石子都踢走,最好連一粒塵土也沒有。
「駱哥,你慢些。對,小心看路!」
「柯航說你眼睛看不見了我們還不信,駱哥,你怎麼受的傷?」
「駱哥,你眼睛什麼時候能好,今年還有籃球賽呢!」
......
駱衍「嗯嗯」幾兩聲,權當回復。
他朝前走了幾步,沒有感知到沈時雨跟上來時,迷茫地左右回頭:「我說你們,別把我學長擠著了。」
喧鬧的人群陡然安靜,眾人摸不著次頭腦地向後看去,發現從駱衍車上下來的人,還有沈時雨。
江大沒有人不認識沈時雨。
南省高考狀元,來到江大後,依舊保持著驚人的考試勝率,每學期期末周,無數人提前兩小時排隊到他打工的咖啡店買咖啡,美其名曰「沾仙氣」;除此之外,他還是新聞傳媒學院院長直接帶的唯一本科學生,在校廣播站有極大的威信。
比如昨天,他就能直接把駱衍踢出了新聞部......
想到這個,拖著駱衍行李箱的幾個男生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
哥,你關心你學長的樣子簡直不要太狼狽。
可惜,駱衍看不見。
他抬抬下巴,青年人明朗的嗓音拖著,顯得散漫隨意:「行了啊,別圍著我了。」
「把我箱子搬回宿舍,你們幾個該上課上課、該訓練訓練!」
幾個男生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又轉眸向沈時雨。
他們或許想「恐嚇」一下沈時雨,好讓他對駱衍客氣點,但中國學生對「學神」這種生物,有骨子裡的敬畏和尊重,於是他們齊齊沉默兩秒,再抬頭,表情詭異地帶了些「諂媚」:「那個,學長,我們駱哥就麻煩您了。」
「他眼睛看不見,您別讓他摔了,走慢點哈......」
沈時雨看著他們老媽子般一步三回頭,大抵上知道,在廣大人民群眾心裡,他和駱衍應該是怎樣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
沈時雨怔了兩秒,忍不住輕笑出聲。
駱衍對聲音很敏感,立刻豎起耳朵:「學長,你笑什麼?」
「沒什麼,」沈時雨扶著他隨口道,「你的朋友們還挺有趣的。」
「嗯?」駱衍停下腳步,「他們哪裡有趣?我怎麼不知道。」
「沒有的事,他們一天不是上課就是打遊戲打籃球,沒有一點意思。」
沈時雨:「......」
眼看大少爺要從同學的生活習慣上升到人生價值,他面無表情敷衍:「嗯嗯嗯,你最有意思。」
身高將近一米九、英俊到凌厲的駱衍突然止住了話題,半晌,才驕傲道:「學長你知道就好。」
沈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