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雨扶著為駱衍立下汗馬功勞的小薄荷綠自行車,道:「上車。」
駱衍已經十分習慣順手,甚至暗戳戳雀躍地攬住沈時雨的細腰。
他頭抵在沈時雨的後背,懶洋洋嗅著沈時雨身上清淺的皂香:「上課好累啊學長,還聽不懂。」
沈時雨又想起他堪稱偉大的發言,此時此刻,終於忍不住吐槽:「姚老師真的是有涵養。」
駱衍哼哼唧唧兩聲:「我回答的有什麼不對,姚教授都誇我對待愛人的態度值得學習呢!再說,既然寫什麼菠蘿蜜經是為了教化人,那他寫的不詳細我有什麼辦法。」
沈時雨感慨他的厚臉皮:「你還有理了?」
駱衍眼睛一轉,語調輕佻、悠悠拖長:「沈老師~所以到底什麼意思啊~」
沈時雨被駱衍突如其來的「沈老師」三個字弄得渾身不自在,他騎車的速度倏然放慢,唇線抿著,片刻,才在駱衍的催促試探著下開口。
「你是真的想知道?」
駱衍表情十分正經,把「學長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寫在了英俊的、無辜的臉上。
沈時雨嘆口氣,斟酌道:「嗯,按今天姚教授在課上的闡述,『色』和『空』指的不是美色和空氣,色指的是事物本身,空則是事物的本質,這句話整體上表達了佛教的唯心主義。」(注1)
「哦。」
「它意思是要使我們了解萬物本空的理念,我們認識事物都是源自我們的心,人之所以會有煩鬧、困惑,都是因為人對事情有了追求、想要得到導致,所以要去除執念,這樣才能獲得自在。」(注2)
「哦。原來如此。」
駱衍面上點頭點得很真誠,實際上聽得一知半解,不過駱大少爺從不內耗,他果斷跳出文化的圈子,到達自己擅長的領域。
駱衍眼睛亮亮的,拽拽沈時雨的襯衫衣角,語調飛揚,「學長,那我特別想知道你關於同||性||戀問題的看法,算不算我的執念?」
沈時雨:「......」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和駱衍談知識是沒有絲毫意義的!
沈時雨哼了一聲,心裡想哪怕大少爺這會兒聒噪成尖叫雞也絕不搭理。
駱衍從小就沒有看旁人眼色的機會,也沒學會見好就收。
他寬大溫熱的手掌下壓在沈時雨的腰間,貼著衣服朝里勾了一把,賤兮兮問:「沈老師,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怎麼能吝嗇賜教呢,你這樣是簡直就是智慧財產權的壟斷。嘖,太不應該了!」
沈時雨躲著駱衍的手,臉快要憋紅了:「你別亂摸!」
「那你回答。」
沈時雨看明白了,和駱衍交流就是要有強大的心肺功能,他深深吐氣兩口,咬牙出聲:「是。所以請施主放下執念,樂觀積極向上,做一個不打聽gay世界的良好直男。懂嗎?」
可我已經彎了。
駱衍攤手,默默為自己蓋上「絕世好gay」的戳。
沈時雨以為駱衍終於把這一篇翻過去了,怎麼能想到,駱衍的大腦正在瘋狂運轉,心裡不停嘀嘀咕咕。
駱衍後知後覺露出狗狗迷惑眼:對啊,既然我是gay了,我為什麼還要執著問學長同性戀問題?
哦對,我想知道學長能不能接受同性戀。
所以學長到底能不能接受同性戀呢?
駱衍細細品了一遍沈時雨的話,眼睛一亮:
學長沒說討厭同性戀而是讓我放下這個問題,不就是讓我不要執著於他能不能接受同性戀?
不就是讓我按著本心直接去追嗎?!
我去,原來這才是答案!
駱衍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這樣高超而形成完美閉環的邏輯、這樣如同分析閱讀理解的深入思考,說出來都讓人五體投地。
駱衍心底的衝動自從他曖昧繾綣的春||夢開始,經過這幾天無數次的試探,直至此刻,長成無法撼動的參天大樹。
他的興奮難以抑制,腎上腺素值恨不得當即衝到爆表。
他衣服下蓬勃的肌肉繃成一道堅固的防線,抓著沈時雨衣服的手收緊時竟然還細微地顫抖。千言萬語如同千軍萬馬,勢如破竹停在唇舌之間,良久,他稍稍穩住聲音。
「學長,你把車停一下,我想說件事。」
沈時雨疑惑,有什麼不能直接說嗎?
駱衍:「這件事很隆重。真的,特別特別重要。騎車的話會影響我的發揮和我們的安全。」
沈時雨抬頭望天,嘆口氣,把車停了下來。
駱衍從車上下來,等待沈時雨把他拽到路邊的空檔,他已經想好了真誠浪漫的開場白。
他站得筆直,手握緊成拳注視著沈時雨。學長眼底閃動著疑惑和無奈,平素聰慧清冷的人此刻顯得懵懵懂懂,像是面對陷阱歪歪腦袋疑惑的可愛貓咪。
駱衍的心軟化成一片,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騰地叫囂,他克制了又克制,最後委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