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會連洗澡上洗手間這類事都全程陪著駱衍,但駱衍獨自在某個空間時,他會格外留意聲響,好在, 駱衍的五感超乎常人, 復刻走過的路線對於他而言似乎沒什麼難度。
沈時雨慢慢放鬆下來,然後,就聽見駱衍拖長的調子、慵懶散漫:「學長——你幫我拿條短褲唄?」
沈時雨哼笑, 他早有防備,對此毫無感情道:「短褲在你左手邊的置物架上,一抬手就能碰到。」
光溜溜擺好造型站在浴室想要試試美男計的駱衍:「......」
他抹了一把臉,水霧迷茫里側眸,看見放得工工整整的短褲和浴巾:嘖,不愧是學長,真了解他。
駱衍眼睛轉了轉,心裡的小人長出惡魔角,嘿嘿兩聲誕生出一個壞點子。他在沒有觀眾的浴室,表演盲人藝術,用一根手指摸索著顫巍巍挑起短褲,「手滑」把短褲掉到了還濕漉漉的地面上。
駱衍懊惱地嘆口氣:「學長,褲子掉地上了。」
沈時雨深吸一口氣,反覆默念三遍關愛殘障人士、駱衍他人是甲方,才認命地到主臥去幫駱衍拿了短褲。
站在洗漱間門口,沈時雨摁下把手的瞬間,福至心靈:「駱衍,你把浴巾先圍上。」
駱衍低眸看了眼自己的雄性資本——
據他淺薄的知識,動物界的雄性求偶時,都會證明自己的身強力壯,以獲得配偶的認可和青睞,只可惜,學長太傳統,不肯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駱衍嘴裡咕噥「學長,這就見外了哈」,手裡卻沒停,乖乖把浴巾盤在了腰間。
接下來的事情平淡地像一杯白開水,沈時雨進門後把中國傳統中君子的禮儀表現地淋漓盡致,褲子往他手裡一塞,立刻轉頭,速度之快駱衍甚至還沒來得及為一個月沒鍛鍊但依舊出色的、滾著水珠的胸肌腹肌前鋸肌發聲宣傳。
賣弄男色失敗的駱衍有些懨懨,他胡亂地自己擦了兩把頭髮,跟著沈時雨回到客廳,癱在了沙發里。
沈時雨瞥了大少爺一眼,神情複雜:
沒被別人看光是什麼值得悲傷的事情嗎?
沈時雨不理解,但他不多問。
他把目光收了回來盯向電腦,此時,新聞部其他二十多位成員已經把用於製作新生納新部門介紹的照片發了過來,他順手打開文件夾瞥了一眼,沒有駱衍的照片。
「駱衍,你的照片呢?」
忙著「傷春悲秋」的駱衍從沙發里抬起還沾著水汽的大腦袋,迷茫著眼睛:「啊?不知道。」
他頓了兩秒,忽而想到什麼似的,從剛才自己睡過的地方摸到了手機,朝沈時雨的方向湊了過來,修長有力地手臂越過半個桌面把手機塞給沈時雨:「密碼123456,學長,你自己翻翻。」
這是什麼智障密碼,駱衍沒被偷手機真的都是偷手機的人不專業。
沈時雨一邊吐槽一邊接過駱衍的手機,在即將輸密碼時,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駱衍,不會有詐吧?駱衍手機里沒存什麼十八禁大尺度無刪減版的「《斷背山》」讓他看吧?
沈時雨蹙起眉,轉念一想,駱衍眼睛看不見之前還是直的,又放下心來。
他輸入密碼打開手機,翻到相冊。
令沈時雨驚訝的是駱衍的手機相冊幾乎可以用乾淨來形容,沒有幾張照片,一眼望去,不是賽車的照片就是摩托車的,還有幾張不知道是他坐在車裡還是哪裡隨手抓拍的、卷著風模糊到迷離的城市霓虹和山林小路。
這些照片充滿自然、速度和原始的氣味,像是他這個人一樣隨性直白、野性自由。
沈時雨慢慢沉浸在舒張的風景里,翻找照片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唇角細微地勾起眉眼裡的放鬆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直到,滿屏生機勃勃的虛化的綠意里,夾雜了一張清晰無比的照片。
光線泛著絨絨的金邊,徑直穿透玻璃灑落在靠窗的辦公桌上,一個人占據在畫面中心,穿著海藍色的羽絨服、下巴墊在厚厚的圍巾上,不安穩地蹙著眉頭蜷縮在椅子上。
照片拍的很用心,連那人面龐上細微的絨毛都刻畫地生動——
竟是沈時雨自己。
沈時雨手指懸停在手機屏幕上,目光怔愣,幾秒後,才不動聲色地把視線轉向駱衍。駱衍正抱著平板一臉嫌棄聽遊戲博主打遊戲,坦蕩又全然信任地由著他動他的手機。
沈時雨沉默地收回目光,自顧自繼續向下翻,屏幕內畫面跳轉的很快,本來就沒幾張照片,一下就翻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