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駱衍其實很乖的。
沈時雨想到他想讓駱衍離開的真實原因,情緒浸了苦味似的一縮。他抱歉地看向紀楹,小幅度地搖搖頭。
紀楹看著眼前文雅單薄的青年,唇角彎起:「那就好。」
她停頓幾秒,左右看看接孩子的家長們:「對了小時,你假期去哪裡?要不要來阿姨家和駱衍玩?」
「好好好。」駱衍搶答。
沈時雨神經瞬間繃起,他清了清嗓子,禮貌遮掩:「不用了阿姨,我假期回家。」
「什麼時候,阿姨這會兒去送你。」
「可以可以!」駱衍挑眉笑得痞氣。
沈時雨擰了一把駱衍的胳膊,微笑:「阿姨,我明天才回家。」
紀楹有些遺憾,她看了眼端方的沈時雨,二話不說把一旁不知道為什麼跳腳的兒子塞到車裡。
看著銀灰色的保時捷消失在校園環繞的柏油路上,沈時雨才長長鬆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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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沉,天邊晚霞燒得火紅。
津江市道路寬敞,兩邊高樓聳立折射燈光,一路上不知道掠過多少,車才開進了西亭別墅。
駱衍單手解了安全帶,順手把眼鏡摘了下來。
他眼尾的傷疤已經消退,只有仔細看時,才能看到淺而薄的粉紅。
紀楹看著兒子恢復如初的眼睛,欣慰中交雜不解:「你啊——好好個人裝瞎幹嘛?」
駱衍抬眸,「想追人」三個字就在嘴邊了,見紀楹並不是真的埋怨或者詢問,又把話咽了下去。
現在說明,既不正式,也不誠懇,而且誰知道會不會惹出什麼錯事。
他散漫笑笑,挑眉:「為了我的後半輩子。」
紀楹:「......寶寶,還能不能說人話?」
話音落,「汪」的一聲從前院小花園裡響起。
紀楹和駱衍同時回頭,一隻碩大的哈士奇斜插著裹著風飛奔而來,毛髮飄逸光亮,表情邪魅狂狷:「汪汪汪!」
駱衍忍俊不禁,向後推了一步,穩穩接住五十多斤的肉墩子,順手薅了一把它的頭:「博士,最近好好讀書沒?」
博士伸出粉紅的舌頭,黑色的鼻尖在駱衍身上嗅探,快樂到眼神都變了。
駱衍把它脖子拽著拉開點:「走吧,去找公主。」
駱衍和狗一起進了玄關,換鞋的空檔,一隻色白如雪、只有耳朵臉頰有淺淡岩石灰的布偶貓從樓梯上跳了下來,它清冷地像是高居城堡的貴公子,朝前邁了幾步,卷著尾巴扭頭慢慢走了。
駱衍如今愛死它的欲說還休的勁兒,快走幾步擋在公主前面,捏捏耳朵:「完蛋,這就把你爸忘了?」
紀楹跟在駱衍身後,看著他動手動腳一下沒了愛:「你?是誰呀?」
她笑著朝房間裡喊了一聲,很快,家裡的阿姨就把晚餐端到了桌子上。
駱衍哄了二十分鐘沒有把小公主哄好,肚子先咕嚕叫了一聲,於是讓博士去哄小公主,博士仰著狗頭,一頓狂吠,引得貓貓抬腿,給了它兩巴掌
駱衍鬆快地笑出聲。
晚餐解決地風捲殘雲,紀楹本想著問問兒子什麼時候把眼睛能看見的事情告訴沈時雨,被駱衍打著哈哈繞了過去。
學長已經知道自己喜歡他了,他眼睛不好學長都想著法子和他分清界限,要是眼睛好了,憑學長那副理智模樣,他一定立刻走的。
駱衍斂眸。他一輩子就只喜歡這一個人,所以,要步步為營。
紀楹難得見駱衍固執,見他說不通,提醒道:「朋友之間是不能隱瞞的。」
「你藏著秘密,時雨知道了會生氣的。」
駱衍擼狗的手一停,半晌,沉默地遲鈍地捏了捏狗耳朵。
第47章
夜晚, 西亭別墅變得安靜。
淋浴聲局限在駱衍臥房的浴室,滴滴答答,像亂撥的琵琶。
駱衍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水汽, 不耐煩地關了淋浴, 撈過浴巾圍在腰間, 濕淋淋地拉開磨砂門。洗漱台上長度超過兩米的玻璃鏡倒映著他堪比男模的肌肉線條以及垮著的臉, 他停下腳步, 慢慢靠了過去, 端詳著自己的眼睛。
你藏著秘密,時雨知道了會生氣的——
會、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