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今天怎麼吃這麼少啊,」駱衍說著,頭扭向廚房,「張姨,今天金絲餃做得真好,我還要再來一碗。」
紀楹翻白眼:「......」
生個兒子是來催命的吧。
她湯也喝不下去了,哀怨委屈地看向駱既明。
駱既明扶了扶金絲眼鏡,表示了解了解,兒子是個賠錢貨。
夫妻兩個人沉默著對坐看兒子說完人生大事後吃嘛嘛香的樣子,心情從震驚、難以置信、懷疑、這小子明明看起來超直的怎麼就彎了逐漸遞進,到最後,看著兒子一如平常吃了第二碗飯後歸於沉沉的嘆息。
紀楹和駱既明再驚詫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駱衍大概是認真的。
作為父母,他們對駱衍再了解不過。駱衍看起來散漫、吊兒郎當、橫衝直撞,但其實,他是非常自主可靠、堅定果決的性格。
小學時駱衍迷上籃球,還不能自控的年紀,他就能堅持一天訓練兩個小時以上;後來在爺爺奶奶的勸說下決定長大後進入公司,高中就開始向他父親學習相關的知識;甚至現在,他敢把自己喜歡男人的事情直接在飯桌上抖出來......
紀楹揉了揉眉心,一時竟然不知所措。
她當然想讓兒子所愛所得,只是,他畢竟喜歡的是個男孩子啊!駱家家大業大,想想以後就讓她心痛。
紀楹抬手順了順胸口,給駱既明一個眼神,意思明晃晃的:你不要和稀泥,待會兒給我打配合再勸勸。
駱既明忙不迭點點頭:都聽你的。
兩人並肩離開餐廳坐到了會客廳,氣勢洶洶等待駱衍這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吃完飯。
俗語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駱既明這位在商場上殺伐果決、說一不二的掌權人,在家一向是耙耳朵,更何況駱衍的眉眼和紀楹十分相像,兒子小時候得到了他無盡的父愛,等兒子長大了他想嚴厲也嚴厲不起來。
所以,等待駱衍吃飯的時間,駱既明的士氣已經悄然死去埋進了土裡,以至於妻子示意他說話時,他只能大著聲音乾巴巴說一句:「駱衍,你給我滾過來!」
紀楹扶額,翻著白眼發出今晚第二張恨鐵不成鋼卡。
駱衍心裡有準備,他也沒想過他一說喜歡男人這種事情,父母一下就雙雙鼓掌舉手表示支持的。
於是,他瞥了一眼父親,乖乖坐到紀楹跟前的沙發上:「媽,你請說。」
老公沒用,紀楹決定自己上。
她看向兒子英俊的面龐,就在剛剛駱衍吃飯的時間裡,她構想了無數場景和勸說的開場白,等到了跟前,她才發現那些傳宗接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之類的話術根本說不出口,畢竟時代在朝前走,年輕人聽到她說這些只會不在意地反駁她迂腐。
紀楹沉沉嘆氣,握住兒子寬大有力的手,看向他明亮的眼睛:「寶貝,你以前可是比純金還純的直男啊,我是說,又香又軟又甜又美的小女孩你怎麼就不喜歡了?」
駱衍想了想沈時雨,他的長相用清絕形容毫不為過,而且......駱衍情不自禁想到丹詩酒店那個夜晚,學長喝醉、軟乎乎的、與平常截然不同的軟糯模樣。
他難得地耳朵泛紅,垂下眉眼:「媽,你說得對。」
「可是,我喜歡的那個男生比女孩還香還軟還甜還美怎麼辦?」
駱衍的話語本就夠衝擊人了,偏偏他還露出這種想入非非的表情,紀楹心裡一咯噔,不由看向駱既明。
夫妻兩人一對視,從對方的眼睛得到肯定答覆。
駱既明慢吞吞的:「你怎麼知道的那個男生他——」
剩下的話太過羞恥駱既明說不出口。
紀楹忐忑:「難道,你和那個男孩已經——」
駱衍哈士奇歪頭,他有點摸不准他爸媽這個驚恐的表情。但是,這種疑惑不過一閃而過,他就弄明白他爸媽在胡思亂想什麼。
駱衍心中大喜。
他抬頭看天花板和吊燈遮掩自己的喜上眉梢,等再次看向紀楹時,端出來一副恨海情深、心如匪石不可轉也的深刻表情。
駱衍深吸一口氣,演員上線、聲淚俱下:「不錯,爸、媽,就是你們猜想的那樣。」
紀楹不自覺咬緊牙:「你才二十啊怎麼就好的不學、跟別人學亂和人睡覺的!」
駱衍挺直胸膛:「彎是我先彎的,人是我先追的,睡也是我先睡。你們要怪就怪我。」
「我對他一見鍾情、不能自拔,想和他在一起白首偕老,所以我就不管不顧掰彎了他,後來他喝醉了我們就在酒店一起睡了一晚上,不信你們去查。」
「我本來就拿他當做我未來愛人的,如今有了實際的事情,絕對不會和他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