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懨懨的,像闖了禍又乖巧趴地的小狗:「學長,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在此之前,沈時雨有無數大道理要講。駱衍再怎麼隨性恣意,感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情,既然決定在一起,凡事就要商量著來,哪怕最壞的結果,也要兩個人一起承擔之類。
只是駱衍這一句話,縱然沈時雨情緒複雜,也全部化成了最軟和的春水。
這大少爺......
沈時雨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扶起駱衍的面頰,他目光溫柔,視線掃過駱衍的腰背又定在駱衍漆黑明亮的眼眸:「駱衍,疼不疼?」
半晌,駱衍的眼睛亮了起來。
駱衍那張讓人過目難忘的俊臉上迸發出光彩,他單手握住沈時雨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幾下後猶嫌不足地在沈時雨掌心呼嚕呼嚕「甩了甩毛」:「不疼。」
「要不是孟易明我早都忘了。」
提起孟易明,駱衍揚起地唇角平緩兩分,他想起今天在江邊的布置,他包了無人機團隊、電子菸花、玫瑰花......翻遍了全網最火的告白方式沒想到最後爛在了朋友party上。駱衍突然委屈:「都怪那孫子,我今天本來打算告白的。」
沈時雨:「嗯?」
他們難道不是已經默認在一起了嗎?
「當然不是!」駱衍炸毛,「要很正式的告白,很明確的心意,要昭告天下!」
沈時雨笑意清淺,他抬手掃開了落在駱衍肩頭的雪花,注目著頂著風站立筆直的青年,對方鼻尖都凍紅了還咬著「告白」兩個字死死不放。
沈時雨從駱衍手中拿過了禮品袋,當著駱衍的面打開,從裡面拿出那條撞色圍巾:「低頭。」
駱衍懵懵地低下大腦袋。
沈時雨取開圍巾,仔仔細細繞過駱衍修長的脖頸,在他胸膛正中打了個結。「這是我自己織的圍巾,我從來沒有給別人做過。」
他停頓一秒,有些說不出口:「舍友們打趣我宜室宜家。」
「駱衍,」沈時雨一字一句,坦然又誠懇,「我的心意,你明確了麼?」
夜晚逐漸寧靜,川流不息的汽車鳴笛聲悠遠模糊。
駱衍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怦,如同擂鼓,格外清晰。他的笑容明媚燦爛,露出尖利生動的兩顆虎牙,一把虎抱起沈時雨,還樂呵呵地朝上顛了顛。
沈時雨被驚地低呼一聲:「駱衍!」
他畢竟是一百三十多斤的成年男性,這身重量壓在誰胳膊上都不好受。
駱衍滿不在乎。
這算什麼,學長這麼輕,他上下顛個百來次都沒問題。
他托著沈時雨的大腿,熱切勁兒過去才慢悠悠放下,神氣驕傲道:「要不是我腰上有傷,抱學長顛半小時隨便。」
沈時雨摸摸駱衍的腰腹,心疼里夾著感動,他板了板臉:「你說你,這樣的代價多不值得。」
他低著頭,路燈下影子縮成一個圈,他聲音很輕:「慢慢來也沒關係。我又不會跑。」
「可我不想等。」
沈時雨一怔。
腳邊的雪不知不覺堆起薄薄一層,沈時雨在簌簌的細微聲響里,衡量著時間行走的尺度。他眼睛彎起輕柔的弧度,忍俊不禁:「滿打滿算,你變彎才幾天,也沒有等很久吧。」
駱衍沉吟半晌,他勾了勾沈時雨的手指,像隨便提起一個話題漫不經心:「學長,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若是兩個月前駱衍問他,沈時雨一定是沒有印象的,不過他曾意外看到過駱衍的相冊,裡面有一張他去金融係為廣播站做宣講的照片,喚醒了他零碎的記憶。
難道從那個時候?
沈時雨詫異的抬眸旋即在心底否認,這不可能,駱衍的個性根本不是能暗戀的人,而且那時候他只會拿著寫的稀巴爛的報導稿煩他。
駱衍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目光悠悠遼遠,在滿目晶瑩飄搖的雪花里,回憶起開學典禮昏暗的禮堂後台。這段起源於他迷路開始的場景,在他的夢境裡被反覆呈現、加工、扭曲,如今只要提起,就格外旖旎。
駱衍掃乾淨腦袋裡想入非非的畫面,清了清嗓子:「就,中央禮堂的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