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惠帝面無表情走了進去。
此時盛和殿裡的氣氛異常凝重。
服侍皇后的人都被攔在了殿外院子裡,在夜幕下安安靜靜地跪著。
寧惠帝沒有多看一眼,徑直朝著內殿走去,一入了殿,便看到冷著臉坐在殿中的皇后娘娘。
她的眉眼處掛著尚未褪去的怒意,在她的腳下是一攤摔碎在地的瓷片。
皇后看到寧惠帝入殿,她沒有起身行禮,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寧惠帝。
寧惠帝看著殿內的狼藉,他面上未有半分變化,繞過碎片,走了過去,開口道:「這麼多年,倒是難得見皇后耍這麼大的脾氣。」
皇后娘娘眉頭一皺,冷笑一聲,回道:「不及陛下的手筆。禁足?呵,陛下是不是還想廢了我這皇后之位?」
寧惠帝冷眼看了看皇后娘娘,沉聲道:「皇后,慎言。」
聽到寧惠帝的話,皇后娘娘冷哼一聲,難怪自趙清婉回去後,最為疼愛她的皇后娘娘並未過去安慰,原是被寧惠帝禁足在殿中。
「天一亮,朕便會下明旨,將皎皎下嫁楚延琛。」
寧惠帝這話一出口,皇后娘娘面色微變,她忍不住站起身來,厲聲道:「陛下,皎皎要嫁的應是謝家。」
「但是,今日,皎皎是與那楚延琛在眾目睽睽之下躺在一張床上。」
寧惠帝簡簡單單地吐出一句話,將皇后娘娘想要出口的話語噎了回去。
「不過是躺著……陛下,你也知道,他們什麼都沒發生的。」皇后娘娘想了想,還是掙扎著開了口,「雖說是眾目睽睽,但也都是自己人……」
「皇后,可是忘了今日在場的還有何相爺?」寧惠帝冷聲反問。
皇后娘娘抿緊了嘴角,她眸中神色閃爍,眉眼間的怒意褪去,染上一抹狠厲,道:「君要臣死……」
「皇后,你逾矩了。」寧惠帝的神情愈顯冷淡,看向皇后的目光更是清冷。
「嫁給楚家,也還好。楚延琛這人,在世家大族裡,是出了名的優秀,倒也配得上皎皎。」
「可是,他身子不好!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死了,那皎皎……」皇后恨恨地開口反駁。
「若是那般,皎皎到時候若是再看上了誰,再嫁便是。」
「陛下說得輕巧,可這不是委屈了皎皎?」皇后的眼眸中帶著淚花,心疼地道。
「事到如今,還談什麼委屈?」寧惠帝面沉似水,眸中透出一抹不虞,「往後,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別在皎皎身上倒騰!沒的傷了她的身子!」
一想到今兒那查出來的什麼迷夢香,寧惠帝心頭便湧起一陣怒火。
「若不是陛下要將皎皎遠嫁和親,我又何必出此下策!皎皎是我的心頭肉,我又怎麼捨得傷她?」皇后眼眸發紅,哽咽著道。
「然後呢?你們謝家幹的好事!呵……」寧惠帝只要想到謝家如此避之不及,一股莫名的厭惡油然而生。
「好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今日朕來,是通知你一聲,皎皎將會下嫁楚家。你的那些心思都給朕收起來,這段時間好好看著皎皎,不要讓她出宮了,省得節外生枝!」
聽著寧惠帝那夾帶著火氣的話語,皇后半晌沒有開口,她垂眸落淚,想著是自己將皎皎推到另一個火坑裡,這心裡仿佛就像是攪進去了一堆刀片,痛苦不堪。
「皎皎現下如何了?」皇后娘娘幽幽地開口問道。
寧惠帝嘆了一口氣,道:「人在清和殿外跪著,說是做錯了事,就要小懲大誡。」
「什麼?」皇后娘娘愣了一下,不由得驚聲道。她看了一眼寧惠帝,氣惱地便要往外走。
「皇后!」寧惠帝冷聲喚了一句,「皎皎這般,便好。皇后,莫要一錯再錯。」
他說著,邁步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寧惠帝又轉身看向皇后娘娘,面有疲色地道:「玉瑩,你不僅僅是皎皎的娘親,也是勤暄的母后,更是朕的皇后。這點,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