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大開的屋門內,正堂中,走出一名男子,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漸漸走近的一行人,面上的神情微微一動,冷聲道:「來者是客,諸位,久候了。」
他揮了揮手,將正堂內圍過來的下屬都驅散。齊宇飛知道縱然是壓上了所有人,也不一定攔得住這一行不速之客,既然如此,何不大氣點,將人請進來,也給自己留點面子。
楚延琛同趙清婉,動作自然地走入了正堂。他帶著趙清婉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常旭和重九立在他們的身旁,警惕地盯著眼前的齊宇飛。
齊宇飛看著對方的舉動,眉頭一挑,將注意力落在了趙清婉的身上,倒不是因為趙清婉生得漂亮,而是這個主位也是有分大小的。楚延琛讓趙清婉坐的是正堂主位的大位,在齊宇飛原先的認知中,認為這一次的主導應當是看著文文弱弱但實則心狠手辣的楚延琛,而趙清婉也不過是對方的屋裡人罷了。但在這一行人落座之後,這個認知則起了變化。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看得出來對方這一行人的身份在京城中絕對是排得上號的貴重。如此身份,縱然他心有不甘,可也容不得他發作出來。
齊宇飛微微躬身,行了一禮,道:「見過諸位大人,不知大人此番前來,有何指教?」
「這便是齊四公子了。」楚延琛看著眼前清俊帶著些許陰鷙的青年,隨後轉頭對趙清婉說道,「皎皎,齊四公子是隨那些官船一起到的,不過,夜黑風高,江中激浪,你說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這位齊四公子便在平州城裡等著箬江上的消息。」
他又轉過頭來看向齊宇飛,清清冷冷地道:「齊四公子,我們的身份比較特殊,想來你也不想惹人注意,既然如此,這上上下下知道我們的消息,就煩請你搗騰一下,務必要封口封得嚴實點。」
齊宇飛看著上首的楚延琛和一言未發的趙清婉,面上的神色變幻莫測,他想不到他們一行人在箬江上苦苦追尋的人,眨眼之間竟然就到了他們這兒,先前他還得到消息,說是在箬江中游堵到了船......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這就是堵到了船嗎?人都下了船,堵上門來了!
而如今人不僅是堵上門來,甚至還鳩占鵲巢,成了主子,吩咐他行事了。齊宇飛深深吸了一口氣,並未反駁,他的心中在斟酌著,揣測著,畢竟來人的身份實在是太可疑了。
他的計劃已經在暗中施行了,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而將籌謀多年的計劃毀於一旦。齊宇飛咬咬牙,拱手一禮,道:「大人,不知小小現在何處?」
楚延琛抬眸看向他,平淡地道:「齊四公子,還是先將消息封嚴實了再說。」
他的話語很是平靜,可是話語裡卻莫名帶著一抹威懾之意。
齊宇飛眉眼陰鬱地退出正堂,召了得力幹將來,對著自己的心腹耳語數句,看著人離開後,他才走回正堂,好在今日守在院子裡的都是他的心腹們,封口都還算簡單。他特地選了這麼一出偏僻的地方,也是為了避人耳目,如今看來,倒是選得極為恰當。要不然,這消息要封存起來,怕是沒那麼容易。
正堂里,楚延琛給趙清婉倒了一杯茶,茶是極好的香椿茶,茶香四溢,令人心曠神怡。他看著一旁的茶點心,倒是巧合了,正是先前他們在外邊嘗的豆沙切。
楚延琛將豆沙切推過去,溫聲道:「皎皎,嘗嘗看,齊四公子這兒的豆沙切是否有什麼不同?」
趙清婉抿了一口茶水,聞言,就伸手捏起一小截的豆沙切,白瓷般的手指同金黃酥脆的豆沙切形成一分令人心醉的美景。
她小口咬了一點,而後又咬了一口,再接著又吃了一口,隨後拍了拍手,將手中的酥脆粉末拍乾淨,趙清婉文雅地飲了一口茶水,雙眸清亮地看向楚延琛,道:「這豆沙切就更正了,裡邊的豆沙應該是精心挑選過的,摻雜了一絲槐蜜,不會太甜,卻香得很。」
「夫人若是喜歡,我可以將廚娘及配方送予夫人。」齊宇飛回到正堂,便聽得趙清婉同楚延琛的談話,他拱手一禮,笑著說道。
「只是,希望諸位能夠放小小一馬。那夜誤登貴船,造成的損失,我都一力擔下了,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放人一馬。」
趙清婉聽著齊宇飛的話,她面上的笑並未收起,而是輕飄飄地道:「你說是誤登?」
齊宇飛聽到趙清婉話語裡的調侃,他不敢反駁,而是恭敬地深深一鞠躬,沒有直起腰背,低聲道:「是,下屬們眼神不好,出了岔子,還請大人們諒解。一應損失與罪責,都由我來承擔。」
楚延琛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咯噔一聲,茶杯同桌子發出一道輕響,他的目光落在齊宇飛的身上,而後語調輕柔地道:「這是福慧公主。」
他直白地將趙清婉的身份告知,這一句話分明是那般平靜,可是出口的話卻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