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琛眉頭微擰,心中疑慮重重,閔埕居然會在這時候到平州城,莫不是謝嘉安那一頭出了什麼情況?滿腹心事的他隨同趙清婉回了院子,緊接著趙清婉便硬是押著人上床躺著歇息,而後又出去囑咐妙錦熬藥。
「重九,你去查查看,齊宇飛那一頭的人是不是都送回去了?」楚延琛在趙清婉出了屋子後,便對著重九打了個手勢,輕聲吩咐了一句。
而趙清婉出了屋子,帶著妙錦去了小廚房,小心叮囑著妙錦依著老大夫的囑託熬藥,只是她才同妙錦入了小廚房,便見妙錦將一隻小拇指般大小的蜜蠟遞了上來。
「殿下,剛剛在路上時,買飴糖的時候,那名小攤販將這東西遞了過來,奴婢看到他出了令牌,故而才接了下來。」妙錦面上的神情稍顯緊張,手心中滿是濡濕的冷汗。先前在路攤上接到這麼一枚蜜蠟的時候,嚇得她險些驚喊出聲,還好那時候旁人並未注意到她,若不然,她那古怪而糟糕的臉色怕是當即要漏了陷了。
趙清婉面色一冷,她接過妙錦遞過來的蜜蠟,想了想,一邊問著一般用了巧勁將蜜蠟捏開:「是誰的令牌?」
「是陛下的。」妙錦小聲回道。
趙清婉清理了一下捏開的粉末,看到蜜蠟中包裹著的小小的紙條,她小心地將之展開,看到那上邊寫著的一行黑字,眉頭微微一擰,而後將那張紙條扔到了藥爐中,搖曳的火苗將紙條燃起,依稀間還可以看到南城兩個字。
等到紙條都燃盡了,趙清婉整理了一下心緒,笑著看向妙錦,注意到妙錦臉上的惴惴不安,她伸手輕拍了下妙錦的腦袋,開口道:「沒事,你做得很好。好了,其他的事你不用想,先去把駙馬的藥熬上。」
「是。」妙錦乖巧地應道。
看著妙錦起藥壺的背影,趙清婉的心頭沉甸甸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她轉頭看了一眼天色,如今時候尚早,她心中盤算著,該讓楚延琛好生歇一天,然後再想法子將人勸回去,或者就留在平州城。她需要去南城一趟,可是楚延琛不該去。
南城雖然不是疫城,可是離疫城也不算遠,只怕是不太平安。然而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趙清婉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心中不斷思忖著該如何將楚延琛勸住。
帶著這種情緒,等她走回廂房的時候,便見楚延琛並未躺著歇息,而是坐在桌邊,似乎是在看什麼東西。她疾步走了過去,開口道:「不是說讓你去睡一會兒嗎?昨夜裡你定是整宿未睡,如今應當是去好生歇息一會兒。」
聽得出趙清婉口中的擔憂,楚延琛唇邊勾出一抹淺淡的笑容,他拉著趙清婉的手,而後並不在意地將手中已經拆開的一封信放置在一旁,讓趙清婉坐下來,而後溫聲道:「皎皎,你放心,若是不舒服,我定會好生歇息的。我可不是小孩子。」
趙清婉到口的念叨,在對上楚延琛那柔和的視線時,便就都咽了下去,同楚延琛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她便發現了,一旦楚延琛對著她溫溫和和的說話時,她便無法拒絕楚延琛提出的要求,責難的話語那是半句都出不了口。
比如前些日子,明知道楚延琛當初是在矇騙她,滿腹的心酸和埋怨,在楚延琛那聲聲句句的『我錯了』之中,便就是煙消雲散了。雖說心中還是有些不舒坦,然而一日復一日地由眼前這人哄著,那心頭的微弱難受與疏離,也就一點點地磨滅了。
「是,你不是小孩子,只是你這脆皮般的身子骨,可是連小孩子都比不上呢。」趙清婉嬌聲嘀咕著。
她的眼神飄過那桌上的書信,並未多看,不過是小聲問了一句:「怎麼了嗎?看著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楚延琛並不在意那桌上攤放著的書信,在聽得趙清婉的詢問時,他隨手將信紙推送過去,解釋道:「剛剛得到的消息,南城出現了小股流民。而離南城不遠的宛州城也出現了疫病,情況怕是不大妥。」
聽到楚延琛的解釋,趙清婉心頭一驚,她本也是要前去南城的,本是以為南城的情況應當還好,只是現下看來,怕是有了變故。
「這事兒.......」趙清婉斟酌了一下,而後她抬眸看向楚延琛,雙眸的神色很是認真,「你在平州這兒等著,我帶人去南城。」
楚延琛的雙眼對上趙清婉的眸子,那雙眸子裡滿是憂慮,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漂亮的弧度,他低聲道:「皎皎,這事兒,你一個人去是不行的。」
「誰說......」趙清婉不滿地正要反駁,只是話未出口,便讓楚延琛截斷了。
「皎皎,你應當知道,這一次,我們來江南道是來查貪腐案的。」楚延琛的眸光清淡,他的話語也是清冷的,不過話語裡帶著的威嚴卻是不同一般,「我是大理石少卿,也是陛下此次封下的欽差大臣。南城應當是這次案子的關鍵,我怎麼能不去?」
南城便是江南道的主城,諸多勢力盤根錯節,趙清婉縱然是貴為公主,然而卻也無權插手府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