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唯有死了,他才能將心頭那一份惶恐不安和懼怕褪去。
「罷了,事已至此,我多說無益。」齊老太爺看著懦弱的兒子,面無表情,冷冷的聲音接著說起,「閔埕回來了嗎?」
齊老太爺的話題跳得太快,快得讓齊銘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沉默片刻,才轉過思緒來,齊老太爺問的是閔埕閔都督,他面上神情不變,恭聲回道:「回父親,閔都督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現在就去把他請過來。」齊老太爺眼中帶著一絲寒意,低聲說道。
「可是,我們先前同閔都督鬧得......」
「之前是之前,如今是如今,」齊老太爺見齊銘晰那一臉猶豫的模樣,不由得怒從心頭來,厲聲道,「讓你去請人來,你怕什麼?來不來是他的事,你還怕他會吃了你不成?」
聽著齊老太爺的怒罵,齊銘晰面上的神情越發恭謹,心頭卻是煩躁異常,要知道當初可是給人甩臉子擺臉色,如今卻又想著把人請來,不是你去請,當然不用怕被人拒之門外。他在江南道一帶也是赫赫有名的人了,這要是在閔埕那兒得了什麼難堪,他的顏面何在?
只是心頭這般想著,可是齊銘晰嘴上卻還是低聲問道:「那是現下就去請嗎?」
「你是沒聽懂我剛剛說的嗎?你的腦子是放著當擺設的嗎?我剛不是說了,讓你現在就去將人請來!」齊老太爺見著齊銘晰那一副哆嗦的模樣,心頭的怒火越發高漲,忍不住重重地拍著桌子,喝罵聲越發高昂。
齊銘晰不敢再多說什麼,他低著頭唯唯應道:「是,是兒子疏忽了,我這就去請人。」
眼看著人就要出門,齊老太爺忽然又開口喊住了人,冷漠地看著齊銘晰,而後問道:「騰飛那一頭可有什麼問題?路上一切都安全嗎?」
問及那一位寶貝孫子時,齊老太爺的聲音明顯要溫柔了許多。
齊銘晰低下頭,遮掩住眼中的嘲諷,道:「回父親,騰飛那兒一切安好,無論是三弟的死訊還是您入府衙的消息,都壓住了,騰飛那一頭並不知曉。」
齊老太爺面色稍緩,對於齊銘晰的做法,還是滿意的,他點了點頭,道:「這事兒做得好,等騰飛到了他老師那兒,你再傳個訊息過去便是了。到時,這兒的事也處理地差不多了,騰飛要回來也沒事。」
「對了,那個野崽子呢?」齊家老太爺清冷的聲音在屋子裡迴響,同先前的溫和比起來,這語調明顯地更加冷厲,「他回來了嗎?」
他想了想,隨後微微眯起眼睛,對著齊銘晰吩咐道:「不准他回來祭拜老三。我沒承認過他,他沒資格回來。要不是他,老三也不會死,這個野崽子,當年我就應該狠心一點,讓他同他那娘一起去死,也就不會有今日這般冤孽之事了。」
齊老太爺的聲音依舊是冷漠的,他看著齊銘晰,而後開口道:「小六不行,太面了,你把小五召回來,讓他去應付家裡的事,那兒的斷了的線就先放著,如今雖然讓那楚延琛拿了不少把柄走,但是他也不敢大肆動手,畢竟那些東西牽扯的可太廣了,除非他打算讓整個江南道都反了。」
齊銘晰點點頭,小聲應下,便就打算退出屋子,只是在這時候便聽得齊老太爺又了一句話:「其他的我倒是不擔心,只是那一位公主殿下......」
「女人吶,總是容易被人哄住,尤其是這麼一位風姿綽約的駙馬爺,」齊老太爺面上的神情清冷,他看著齊銘晰,沉默半晌之後,才開口道,「若是事情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你拿著對牌去那一位出手,當年他欠我一命,如今就讓他幫我殺一人。」
這話聽得齊銘晰心驚膽戰,他不由得抬眸看向齊老太爺,注意到老太爺眼中的冷漠和堅定,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在開玩笑,只是那人......他抿了抿唇,小聲道:「可是兒子聽聞公主殿下同駙馬是伉儷情深,平日裡都是相攜行動,若是請人出手,就怕會傷了公主殿下......」
齊老太爺眉眼間盪開一抹疲憊,花白的鬢髮透出不少的冷意與算計,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淺淡的笑,道:「只傷不死,更好。」
「可是陛下那頭......」
要知道這福慧公主可是寧惠帝的心頭寶,這般在江南道一帶傷著了的話,只怕會惹得寧惠帝大怒,屆時他們齊家可就不好辦了。
齊老太爺冷哼一聲,眼中的嘲諷溜出一縷,道:「陛下要的是什麼,我知道,屆時,咱們將這陛下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區區一點傷,陛下不會在意的。南蠻那一頭的線注意一點,搭得再隱秘一些,畢竟咱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唯有他們也就在蹦躂,陛下才不敢大肆動手。」
齊老太爺在江南道一點經營多年,這些陰謀算計早就是浸透進了骨子裡,要說光明正大的叛/國,那是不可能的,他想要做的是在這一方富庶肥沃的江南道一帶成為高高在上的掌權者,讓人感恩戴德,而不是打算做一個流落他方的人人喊打的鼠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