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沉默地站著,他知道自家的主子定然是有什麼其他的安排,這麼多年下來,他習慣了聽從號令,其實所有人都以為齊家的事兒,老太爺最為倚重的是死去的大爺,其後便是二爺和三爺,然而並非如此。齊老太爺最為倚重的人其實是老管家,若是大爺未死,老管家今後便是留給大爺用的,可惜大爺死得早。
「老黃,準備準備,等欽差大人那邊發難後,送老二一程。」
聽到齊老太爺這一句話,老管家似乎有些遲疑,他沉默片刻,而後低啞著嗓子,道:「老太爺,如今這情況尚未到最糟糕的時候,縱然欽差大人說是齊家給的證據,但是這江南道的人並不都是蠢的,應當是猜得到欽差大人是故意為之,想要分化江南道一帶的勢力。三爺剛走,二爺……」
齊老太爺冷聲一笑,而後道:「這年頭,聰明人是有,可是蠢人也不少。若是我們無法擺脫如今的困境,只會越陷越深,到了最後,便就是再脫不得身。」
老管家嘆了一口氣,而後輕聲道:「若是這般,倒也不必選二爺,小輩中……還是有不少人選的。」
齊老太爺冷漠地看了一眼老管家,隨後自嘲一笑,道:「小輩的分量太低了,不夠格。死一個讓人想不到的齊家人,才能更能換得無知百姓的憐憫,那些或大或小的勢力的感同身受,如今老三新死,齊家一片悲苦,正是好時機。等到欽差大人發難,齊家寸步難行的時候,就將老二拋出去……齊家多麼冤枉,又是多麼無辜,接連因為欽差大人,因為朝廷而死人,我一名老年喪子的老人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世人的同情和輿論,會令對方不敢輕舉妄動,能夠給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而我們如今最缺的便是時間了……如此一來,進退兩難的便是對方了。」齊老太爺的目光落在老管家的身上,他復又開口接著道,「群情激動,替齊家抱不平的人總是有的,到時候把人安排上,殺人自然也就有了理由……」
老管家躬身一禮,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低低地道了一句:「是。」
「仗義每多屠狗輩……欽差遇刺,可真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齊老太爺站起身來,往外走了兩步,忽而間覺得腦子一片暈眩,他險些沒有站住,幸好離得不遠的老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老太爺?」老管家不由得低呼一聲。
齊老太爺心口間有些氣悶,他扶著老管家站了會兒,氣悶和暈眩很快便也消退了。這一陣的不適速度快得令他以為是一陣錯覺,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勉強嘆息道:「老了啊,哎,老三走得突然,要是往後,再把老二送走,我可真就是膝下無子了……」
他的眼中不知怎的忽而浮起一絲傷感,但閉了閉眼後,很快便就冷漠了下來,那眼底的最後一絲情緒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老管家扶著老太爺走了兩步,他小聲回道:「宇甯公子素來孝順……老太爺不必憂心。」
齊老太爺聽到老管家說到齊宇甯,他的面上難得柔和了不少,而後幽幽地道:「騰飛是個好孩子,就是心軟,我老了,護不了他多少年了,得早點把路鋪順了,他才能走得穩定。」
「老太爺,還得看著宇甯公子娶妻生子呢。」老管家的語氣溫和,他與齊老太爺主僕多年,這話語間自然便顯得親近。
齊老太爺笑著搖搖頭,道:「我這把老骨頭哪裡等得到喲。不過,你這說得對,該是時候給宇甯尋一尋合適的妻子人選了。」
這話語裡間的親昵和溫情與前頭的冷漠無情形成了鮮明對比,老管家面上的神情依舊,毫無變化,只是安靜地聽著。
走到門口的時候,齊老太爺最後叮囑了一句:「把那對牌拿去,儘快安排下去,要行刺一名欽差大臣並不容易,咱們只有一次機會,只許成功,不得失敗。」
老管家深深一躬身,而後應了下來。
齊府外,齊宇飛遠遠地看著從齊府中抬出來的棺槨,他沉默了許久,在人群都散了以後,他抬眸看向齊府大門上的偌大招牌,唇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落下一句輕飄飄的無人聽到的話,便就轉身離開。
「齊老太爺,真是活得太久了。」
政場上的博弈,本就是千變萬化的,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否便是那贏到最後的贏家。所有的計劃,仿佛都是按著計劃在進行,然後素來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正如江南道里卯足了勁互相算計的眾人,誰都以為自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隻聰明的黃雀,可是卻不曾想自己很可能只是是一隻蟬……
「把那些證據拋出去。」楚延琛冷漠著一張臉,雙眼略顯疲憊地看向李景烜,而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以齊家四公子之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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