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婉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停下話頭,看向無憂,復又問了一句:「無憂道長,聽聞你還有一位小師弟?」
仿佛是知道趙清婉察覺到了什麼,無憂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後便就回道:「公主殿下是問莫寞吧,他隨同楚大人行動。」
聽到這裡,趙清婉的腦中令她惶然的念頭忽而閃過一道明光,她眼神銳利地盯著無憂,冷聲問道:「無憂道長,敢問莫寞小道長如今在哪兒?」
她口中問的是莫寞的行蹤,但其實要知道的是楚延琛的位置。趙清婉在這時候忽然間明白了她滿心的惶惶不安是為何?她的眼中透出一抹氣惱,先前她對著楚延琛是千叮萬囑,不准他以身為餌,如今他倒好,堂而皇之地就帶了一個小少年出去晃蕩,生怕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看不到嗎?
無憂看了一眼天色,而後開口道:「莫寞曾提過,要同楚大人一起去都督府,如今這時辰,若是不出岔子的話,應當是要回來了。」
趙清婉面色一變,她轉身對著妙錦喊了一句:「妙錦,你在府中待著,我出府一趟。」
無憂迅速跟上,他看著趙清婉隨後一挑,取了一把劍,隨後面色清冷地大步往外走,這般果決地獨自行動,令無憂覺得驚詫。
「殿下不必擔心,莫寞的功夫不錯。」無憂疾步跟上步伐,看著一眾護衛隨同趙清婉匆匆出府。
趙清婉只是瞥了無憂一眼,眼中依舊是一片凝重,她低聲道:「可是,懷瑾的身子不好,容不得閃失。」
而此時,楚延琛這一頭正處於劍拔弩張的緊張之中。
無數抽刀的聲音在死寂的空氣里響起,楚延琛帶著的數名護衛以楚延琛為中心,將楚延琛牢牢護在身後。
莫寞和重九兩人握著兵器,遠遠地看著從矮牆上落地的男子,注意著對方的每一個舉動。對方是一名穿著灰色布衣的男子,戴著一頂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可以感覺到是一名清瘦的男子,手中提著一把長刀,那是一把寬刃的雙刃刀,兩刃都是開了鋒的,森冷的刀光在日光下晃得人眼花。
看著圍繞在楚延琛的身周的護衛,那名男子停下腳步,抬眸看向楚延琛,斗笠下的面容被包裹著的黑布擋住,只露出一雙略微奇異的茶色眸子。那雙眼毫無絲毫感情,冰冷地看著眼前的眾人,最後將目光凝聚在楚延琛的身上。
「欽差,楚延琛?」那人張了張口,他說話的語調有點奇怪,聲音沙啞,仿佛是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這一字一句的話語,加上他冷漠的口吻,聽得人難受。
楚延琛見到那一雙茶色眸子的時候,心頭一動,便知曉這應當便是先前游彥提醒的那名遊俠,他一臉平靜地看著對方,而後鎮定地道:「齊老太爺請的便是你呀,功夫看著確實不錯。你是來殺我的?不過,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
那人只是冷漠地盯著楚延琛,對於那些手握這利刃的護衛,未曾多分出一絲的心神,似乎是確定了楚延琛的身份,他握緊手中的長刀,冷漠地道:「我不喜歡殺人,不過你的命是要取的,其他人若是現在離開,我便就不動他們。」
灰色布衣的男子提著長刀,周身冷冽的殺意若隱若現,可是卻一臉平靜地說著『不喜歡殺人』,這般場景,著實令人覺得可笑。
只是,灰衣男子那森冷的氣息,令在場的護衛未曾有一人覺得好笑。他們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兵器,仿佛這手中冰冷的兵器能夠給他們不少勇氣。
剛剛那一擊,便能看出對方的功夫極高,至少在當下,他們這一群,怕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他們卻不能退一步。若是護主身亡,他們的家人好歹有個保障,可若是背主而逃,不說剛剛這灰衣人是否會如言放了他們,只要楚延琛身亡,那麼他們這些人就算是活著,那也只有一個陪葬的下場了。
故而,縱然是聽到對方那看似認真的話語,他們也是不為所動,只是一臉警惕地看著對方。
「咔噠——」
一聲極為輕微的扣弦聲在一片死寂中響起,隨後是一道黑影劃破璀璨的陽光,從空氣中呼嘯而過。重九未曾有絲毫的遲疑,在扣動手腕上的短/弩後,他握著長刀朝著對方沖了過去。
重九的動作仿佛是一個訊號,那圍著楚延琛的護衛極為默契地以一種合擊姿態圍攻過去,莫寞並未有所動彈,他始終站在楚延琛的身前。只是握著的軟劍已然灌注了渾厚的內勁,那軟劍呈現出一抹鋒利的韌性,他的手握得關節發白,緊緊抿著的雙唇,可以看出他的緊張。
反倒是他身後的楚延琛一臉的鎮定,似乎並不在意這隨時可能殺到他面前的遊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