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婉伸手抹去面頰上沾染到的些許血水,看著地上的累累屍骨,她的心頭湧上一抹不適,微微別開眼,啞聲問道:「都處理乾淨了嗎?」
「前哨營,已經都清除乾淨了,後續的隊伍……」常旭遠遠地看著火光外,雙眼微微眯起,殺氣尚未褪去的面容上覆著一層冷冷的氣息,他仿佛可以聽到敵方後續隊伍的馬蹄聲。
趙清婉面上神情冷肅,開口道:「設伏襲殺。」
常旭本以為趙清婉第一次上戰場,應該是會不適應的,卻未曾想到趙清婉竟然會如此快速地調整狀態,並且如此清醒地下達指令。
這時候設伏襲殺對方,確實是最好的時機。剛剛若是趙清婉不下這個命令的話,他也會提出的。
有心算無心,足夠了。
常旭回過頭,對著楊熙稍稍一打手勢,楊熙冷冷地頷首領意。
滿布凌冽殺意的將士以極快的速度收拾了戰場,隨後隱入黑暗中,等待著命令下達,開啟下一場完美而殘酷的殺戮。
在易州城外的鎮壓開啟時,楚延琛也帶著人悄然離開了南城府衙。
遠遠的,楚延琛帶著重九以及秦曦走在幽冷的巷子裡,因為寒冷,他的臉色顯得異常蒼白。不同於過往,今日的他未曾著官服,也不曾穿著素色的衣裳,而是極少穿的玄色衣裳。
或許是這玄色衣裳,對比之下,顯得面色蒼白的楚延琛更加冷清。
行過一段,到了巷子口,楚延琛轉過頭看了一眼重九,輕聲道:「注意安全。」
「是。」重九點了點頭,隨後便往前走了兩步,他認真檢視身上的物什。
秦曦看了看一臉淡然的楚延琛,又將目光落在大大方方做著細緻檢查的重九,只見重九摸過腰間的軟劍以及藥包,又調整了一下**的位置,隨後摸出一張薄薄的面具,覆在臉上,熟悉的面容陡然變換了一個模樣。
「公子,都準備好了。」重九對著楚延琛拱手一禮,隨後站至一旁,等著楚延琛的命令下達。
秦曦驚詫地看著變了一副模樣的重九,耳邊響起楚延琛清冷的聲音。
「按計劃行動,把握好時間。」
「是。」
重九沉默地應下,隨後便見人影掠過,面前已經不見了重九的身影。
夜色浸透天幕,漆黑的夜幕下,不遠處的齊府門前掛著的白燈籠顯得極其醒目。
而重九的身影便就消失在這一座古樸的府邸中。
重九的速度很快,他從院牆落地的時候,那聲音輕得幾不可聞,齊府府邸的設置極講究,飛檐立螭,寬門朱色,山石嶙峋,恢宏的設計,比之京中不少金貴之家還要細緻。
若不是這府中尚未褪下的白布黑奠以及高高懸掛著的白燈籠,誰又能察覺到這府中才遭遇了兩場意外?
府中戒備森嚴,圍著的護衛,眼側時不時地閃過一抹精光,以及步伐間的端正與刻板,可以看出這些護衛的身手都不得了,並且帶著軍方風格,只不知這些人是從哪兒調來的?
重九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一伙人的身上,他將體內的真氣運轉開來,身影竄動,避開齊府里的數處暗樁,朝著齊府某一處行去。
齊府外的楚延琛沉默地在府外不遠處的想巷子裡,他的身形挺直抿了抿唇,安靜地等在巷子裡頭。
老舊的院牆在幽冷的月光下,呈現出一抹斑駁的畫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入了夜的南城,明顯要比白日裡更加寒冷,只是楚延琛似乎感覺不到這一分越加濃郁的寒冷。他沉默地立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便往外走,秦曦一臉莫名地跟著人前行。
楚延琛的腳步沉穩,但是並未走出多遠,他走至不遠處的一個麵湯鋪子,點了兩碗熱湯麵,便就坐了下來。
坐在他身旁的秦曦奇怪地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楚延琛,想了想,開口問了一句:「楚大人,您這是在做什麼?」
楚延琛面上神情不變,眉宇間是一片漠然,轉過頭來看向一臉疑惑的秦曦,隨後輕聲道:「再等一會兒,重九回來以後,我們便入府去見一見齊銘晰。」
楚延琛曾經同趙清婉說過,他要對齊銘晰動手,而現在這個時候,便是他動手的時機。
他等著重九拿到齊銘晰藏匿起來的書信,便就能入府動手了。
秦曦這數月來,隱匿在暗中調查寧惠帝交代的事,且還要應付這江南道一帶的州府令,他不是楚延琛,想不見那些州府令,便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