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人,則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看戲姿態,仿佛張菊花罵她罵得越厲害,他們就看得越起勁,心裡不由得冷笑一聲。
向遙挑了挑眉:「奶,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我娘都已經被你逼走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想到原身的娘在這老太婆手底下過了那麼多年苦日子,向遙體內那股細細密密的疼痛就翻湧了上來。
不是所有人家的婆媳關係都這樣噁心,但張菊花,她絕對在惡婆婆行列中擁有一個姓名。
張菊花眼睛一瞪:「我咋的不能說了,我作為你長輩,還教訓不得你了?」
向遙冷笑一聲:「你罵我可以,但別扯上我娘。我爹才死呢,奶就欺負我們娘倆,逼走她還不夠,還想逼走我?你是不是想連
我爹入了土都不安心啊?」
張菊花沒想到她一下子又扯到死了的二兒子,當即不由得微微一愣。
而在場的人聽了這話,都不由得有些心寒。
尤其是二堂嫂葉芳,她嫁到向家三年了,現在也還只生了個姑娘。
此刻由被逼走的劉巧雲聯想到自己,又由時不時被辱罵的向遙想到自己的女兒,心裡也升起一陣惶然。
作為旁觀者,她當初並沒有太多感覺,但一想到自己將來也許也會有這種下場,難免生出一點兔死狐悲的心態來。
一時之間,葉芳手裡的衣服也有點縫不下去了,起身板著臉去了屋裡。
而澆水的劉小蘭則垂著頭,翻了個大白眼。
她當初生了向秀秀之後,也足足四年沒能生下兒子,期間還流產了一個,那會兒跟劉巧雲也是同樣的待遇。
寒冬臘月里,還沒出月子呢,就被趕著去河邊洗衣服,冰冷刺骨的水凍得手失去知覺、回來後還要被罵手腳慢的感受她一輩子都記得。
那種被嫌棄、被辱罵的窒息感,她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渾身發冷。
哼,要不是後來她生了小兒子向亮,恐怕現在也仍然是婆婆眼裡不下蛋的雞!
張菊花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用力敲了一下竹笸籮的邊緣,恨聲道:「咋的,我就罵了,還提你爹呢,你爹當初就不該非要娶劉巧雲進門!你們母女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你就學了你娘的敗家樣,以後嫁出去了,也是個生不出兒子的玩意兒!婆家打死你都是活該!」
她沒有上過一天學,但長了一張鋒利的嘴,在整個向家灣里里外外罵了幾十年,現在面對一個她一直就嫌惡的孫女,自然也沒有嘴下留情的念頭。
向遙替原身不值,很有一種想上前甩她兩巴掌的衝動。
但她知道行不通,在這個時代,長輩動軸打罵小一輩的是常事,她要是真跟張菊花動手,在向家灣,是必定生存不下去的。
這不是後世,只要下定決心斷親就能走得遠遠的。
出門都要介紹信,出去了沒有票啥都吃不上,她沒法走。
忍了又忍,向遙哼笑一聲,語氣中帶著諷刺:「奶啊,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去死,但你先別急,咱祖孫倆,先入土的肯定不是我。」
反正講道理是沒得講的,她還是直接人身攻擊吧。
畢竟刻薄如張菊花,那也六十好幾了,正是怕死的年紀。
第10章 瓜瓜你爹娘都活著呢,多盡孝
果然,張菊花聽了這話,反應非常大。
她胸脯上下起伏,鼻孔不停地煽動,神色變得極為難看,看向遙的眼神也充滿了憤怒,仿佛要將她給吃了一般。
「你個小畜生!有種再說一次看看!」張菊花指著向遙,粗糙而皺紋遍布的手掌整個兒都在發抖。
這是氣的。
向遙嘴角一彎:「原來奶喜歡聽這種話啊,好啊,說就說嘛,你開心就是最重要的。」
張菊花抓起一把辣椒朝著向遙的方向扔去,嘴裡咒罵著:「反了反了,這是要翻天了!我看這畜生是中了邪了,敢咒起她奶奶來了!」
他大爺的開心!
她,張菊花!
很不開心!
向遙靈活地往旁邊一躲,嘴裡連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奶,你看看,又封建迷信了吧!什麼中邪不中邪的,說了這玩意兒要丟掉,要破除!咱們現在可不是過去了,要緊跟時代的發展,要相信科學,拋卻舊思想,迎接新思想,爭做社會主義的建設人!」
張菊花的鼻孔張合的幅度更大了,她下意識又往籬笆牆那邊看了一眼,這回沒看到趙二花,心裡到底安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