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聆大學讀的專業是德語語言文學,也不準備再繼續讀下去,工作已經定了,準備七月入職,在一家做諮詢的外企,工作內容和專業不太對口,但薪資待遇都不錯,也算差強人意了。
諸如此類的現況,她都和談既周說了。
溫知聆也更願意談及自己現在的事。
談既周問:「從淮城到北城讀書,不覺得有點遠?」
她語速慢慢的,「還好,因為我外公外婆家在臨北嘛,我報考的時候想離他們近一些,選了一下覺得Z大挺合適,分數剛好也夠。」
Z大是國內Top10的名校,被她說得輕飄飄,談既周笑一下,但沒忽略這句話里的信息。
她可能和父母關係一般,所以越過他們,只考慮了外公外婆。
不過說實話,談既周比較出乎意料的是溫知聆在賣畫這件事。
落落寡合的樣子,不像是會做生意的人。
但剛剛在醫院,她還沒回來時,聽陶可星的描述,她似乎又遊刃有餘。
談既周和溫知聆不同,他一向直白,想問便問了。
「怎麼會想起賣畫,學業不忙?」
溫知聆沒有說一些為了鍛鍊畫技之類的話,她誠實道:「我想攢一點錢。」
學業其實很忙,不過她不接定製單,只賣成品,所以不算很辛苦,只是少了些空閒時間而已。
他們的對話,大部分是談既周在問,溫知聆不是不好奇他的事,她只是被一個問題牽制,在反覆的思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枚她留給他的印章,他收到了嗎?
車窗外的街景逐漸開始變得熟悉,再過一個馬路就能到Z大。
溫知聆有些出神,暗忖下次見到談既周是什麼時候。
或者等她組織好語言,回去後在微信上問?
有點突兀。
她還在躊躇時,車速已經放緩,穩穩停在學校的北門口。
談既周側目看她,「在這兒停可以嗎?」
溫知聆點頭,木木地解開安全帶,和他說再見。
手指搭上車門把手,卻很難下決心拉開。
談既周察覺到,問她怎麼了。
溫知聆忽的堅定,回身看他。
他被那雙烏潤的眼眸驟然的鎖住,愣了一下。
而後就聽她斟酌語氣,帶了幾分試探,「你幾年前有沒有收到過什麼東西?」
談既周想到她指的東西大概率是什麼。
但他莫名多出拖延的心思,往後一靠,佯裝不解,「我收到的東西多了去了。」
這話也不假,他讀書時經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禮物,包裝精緻的,價格不菲的,多到記不清具體是哪些。
溫知聆有點泄氣,方才一鼓作氣的勁頭已經退卻,覺得自己冒失了。
而且他順利拿到手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這其中的變數很多。
人生就是有很多陰差陽錯。
談既周笑著催她:「溫知聆,我這趕著開會呢,你要跟我一起去?」
一呼一吸的調侃間,讓溫知聆想到十八歲的他,和眼前西裝革履的人重合。
她搖頭,有些窘困,想著算了吧,正打算找個說法把這事翻篇,就聽談既周問。
「要不你說具體點,是指哪種?」他明顯意有所指:「沒名沒姓的,往酒店前台一放就走人的那種嗎?」
溫知聆詫異的抬眸。
她傾身問:「所以你拿到了嗎?印章?」
談既周嗯一聲,「你是真不怕丟了。」
溫知聆因為他的無奈而彎唇,甚至忘記了將錦盒放在前台時的落寞心情。
她半真半假地解釋:「那個酒店離我學校很近,我上學路過就想著放在那裡應該也可以,反正是你家開的。」
「你還留著嗎?」
談既周說:「家裡放著呢。」
刻得一般,有的字筆鋒都沒出來,但看得出盡力了。
他剛拿到手的時候,甚至能想像出溫知聆埋頭苦刻的模樣。
談既周還有工作,溫知聆不再打擾他。
了卻一樁心事,她的心頭十分坦然鬆快,和他又說了一遍再見後便下車。
她沒有進校門,而是在靠近門禁的入口站定一會兒。
這邊不給調頭,談既周往前開了一段路,到最近的路口折返。
不到五分鐘,黑色的車身再次經過Z大門口,隔著防護欄,沒有減速的快速駛過,尾燈漸漸消融在車潮里。
溫知聆背著包轉身,往學校里走時被叫住。
她回頭,看到離自己不遠的兩個室友。
黎思然和常樂。
常樂就是那位搬到校外的室友。
她倆笑盈盈地走過來,「溫知聆,我們目睹了全程,請你坦白從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