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給單叔送送貨搬搬東西,他請我吃飯,也算不上工作。去年年底老劉家翻蓋老宅,我幫他幹了一個多月,他給了我一千二百塊錢。還幫胡家通水井、陳家掏茅房、看過孩子……誰家秋天人手不夠,我就去幫著割稻子掰棒子。」池落沒心沒肺地笑,「……不過我不要工錢,給我點糧食和菜就行。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挺好~」
於蒼染算是明白了,池落不管髒活累活,只要是活就接。都落魄成這樣了,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寺院開發的提議呢?
如果接受了開發提議,把寺院的經營權交給于氏集團,得到的租金別說安寧村、諸泰鎮了,就是去華京,都能活得錦衣玉食了。
「寺院的修繕……是你一個人在做?」他問道。
池落「啊」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回答。
「諸泰鎮的開發,項目公司請了專業的古建築修繕專家,諸泰鎮的原始風貌保存得很好,于氏集團在這方面是肯下功夫下成本的。你可以去看看,我們或許能幫上忙。要不……」
「好意心領啦!」池落加快了腳步,轉過一塊巨岩就不見了。
於蒼染追上他,「池先生!」
轉過巨岩,山坡上出現成片的菜田,一直延伸到山腳下慶山村村邊上。山坳里溫度高,即使是現在,菜地里也有綠油油的青菜。
「我只是站在專業的角度提些建議……」於蒼染解釋道。
池落沒理他。
於蒼染說:「我個人給你提供資金呢?」他能想到的希望這樣做能讓池落對他沒那麼大的戒心,把他當成朋友,敞開心扉後,或許就能告訴他為什麼不接受開發提議了。
聽到他這麼說,池落腳下一頓,抽著地上的蒿草道:「小於總,您都身不由己自顧不暇呢,就別再節外生枝了。」
於蒼染母親去世後,舅舅以看顧他的名義監控了他的所有帳戶,只要帳戶有變動,舅舅就能第一時間知道。扼住了經濟的咽喉,於蒼染想做什麼都很難。
「你怎麼知道?」身不由己的小於總問道。他費盡心思逃離華京,卻必須以諸泰鎮項目為契機,再拼盡全力回到華京。
池落理所當然地說:「看出來的唄。」他見於蒼染一臉不相信,也不在意,笑道,「我猜的,準不準?」
自詡會算命的神棍都有個共同點:不把事情說具體,總是說得雲山霧罩,讓聽的人自己去對號入座。看似很準,其實只是個心理學的小把戲。
但不管怎麼說,池落的話讓於蒼染正視了內心和現在的處境。
他確實身不由己自顧不暇。
認識到這一點,讓他初來諸泰鎮時的躊躇滿志裂了條縫,窺進去,精緻的外殼裡面全是沮喪,一言不發地跟在池落身後。
慶山村跟安寧村隔著兩座山,山間有平坦的大路,平時大家都走大路,今天他們兩人繞遠走了小道,一路沒歇,抵達的時候也已經是下午了。
請池落去的那家主人在村口等了一個多小時,老遠看見他們,趕緊喊媳婦去熱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