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害怕。
事實上她比誰都清楚,海難悲劇與靳譽蓁又有什麼關係?她那時也不過是個小孩,遠方來信說靳繡沒了,她也只能接受失去母親的事實。
來了藏品店那麼多次,還是頭回被當成客人對待。
葉芸給兩人倒了茶水,但兩人舌頭都很靈,嘗出此茶遠不如先前在店裡喝過的。
所以這是徹底將她們當作外人了嗎。
兩人登時坐立難安起來。
靳譽蓁坐到主位上,看了看時間,「我的律師就快到了,在這之前,咱們先談談。」
駱筱不明所以:「談什麼?蓁蓁,你到底怎麼了,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什麼了嗎?」
她的視線掃過付皎。
付皎無語住了。
靳譽蓁道:「小姨,沒人跟我說什麼,我是聽你說的。」
這是事實。
不久前,她聽到過崔曼的心聲,緊接著又聽到駱筱的心聲。
那種幸災樂禍的語氣,真不像她表面表現出的那麼溫婉。
過了幾個月,靳譽蓁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大概人總是易變,當初的駱筱和現在的駱筱不能混為一談。
駱筱更加疑惑,半信半疑地問:「我?」
她記不得自己說過什麼。
不對啊,她向來在靳譽蓁面前很注重言行,能捧高絕不貶低,就連她苦追岑述時,駱筱也能找到各種角度讚美她的堅持。
這還不夠嗎?
雖說她早就看出岑述的釣術,但那又怎麼樣。
靳家沒了靳繡,日子照樣風生水起,她呢?死去的是她親生的女兒,還有她最好的朋友。
實際上她只是不想看到大家如此其樂融融,仿佛早已將那兩人忘記。
靳譽蓁面色鄭重,「我很少過問帳目,但今天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算一算吧,我的律師在這方面也有經驗。」
駱筱愣住,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面前的人與從前無甚不同,一副難得的好相貌,睫羽濃密,眉骨俊秀,膚色細腴,幾乎是挑不出毛病來的。很多年前,她當靳譽蓁是她的親生女兒,兩人在仰光作伴,背著靳繡看雜書吃零食,靳繡每每生氣時,她們都會站在統一戰線,去敷衍那個無所不能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死於海難中。
駱筱忽而恍惚一下,終於對靳繡的死有了實感。
那個女人,她記憶中那個無所不能的女人,死了。
這些年,她和靳譽蓁各自擰巴地糊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