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弦深:「如果我回來得晚一些,你恐怕燒得不省人事。」
「不是、不是……生……病。」
借著他們相觸的點,卻盞費盡力氣起身,纖細雙腿跪在床面上與他靠近。她搖頭,含在眸子裡的水霧凝成了淚,於眼眶邊徘徊,委屈極了,「我不想……」
不想你走。
與她的眼睛再次相視,謝弦深恍然明白,她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是生病發燒,是被下藥了。
以目前所觀所聽,他不清楚是誰對她下了藥,但這個下藥的人,想見到的,一定
是她現在衣衫不整、梨花帶雨的樣子。
謝弦深抬起另只手,掌心向上,骨節分明的長指箍住她臉側,稍仰。
她眼尾滑落的那滴淚直直墜下,觸碰他指尖,融為一體。
房間裡,燈光明暗難辨,牆面印烙著兩人的身影。
許久,他才啟唇說了句,「所以,你是在求我?」
求我幫你。
牆面那兩道身影,一俯一仰,他抬著她下巴的姿勢,很像高高在上的藝術家在欣賞自己的繆斯。
她的那滴淚,就是最美的藝術品。
心口的熱溫已經不能為她所控了,卻盞沒想什麼,握緊他的手一口咬在了虎口位置。
尖齒刺痛,確實疼,但他沒說話。
「要我幫你?」謝弦深這麼問,故意的語氣不能再明顯,沒作掩飾。
「一個小時前,你在酒吧說的話都忘了?」
提起這場婚姻情感,她嗤聲,不屑一顧,「誰跟他有感情,字面意義上的協議結婚。」
卻盞張唇呼氣,咬在他虎口的力道深了幾分,咬痕印記也更清晰,像是對自己的反抗。
他向前邁了半步,手掌托住卻盞的薄背帶著她倒下去,那條明晃晃的前提協議拎在明面上讓她做選擇,語氣多少有些假借好意:「協議上說得很清楚,彼此的生活互不干涉。」
「卻盞,這是你定的規矩。」
「還要嗎?」
現在的她哪有其他時間思考的能力,只希望擺脫痛苦。
她什麼也不想聽,咬著唇淺淺嗚咽,點頭,「……嗯。」
腰腹往上的那點吊帶布料被卻盞拽亂,細繩肩帶從肩側滑下掉落,他的襯衫扣子解開到第二顆。
她摟住他的頸,頸間那裡的檀木香氣好像更濃了。
鼻尖湊近輕觸,退開,再觸,循環復始。
像在汲取。
「在他面前,你也是這麼哭的?」
沒什麼溫度的一句話,話中的『他』是誰,意有所指。
那天在湖邊,她和孟擷面對面相挨極近,他們之間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她哭了。
眼尾掛著的一滴淚似落非落,與現在九分相仿。
謝弦深的手指長直,溫度也盛,掌心自脊骨移到她側腰,指腹微挑那抹黑邊蕾.絲慢慢探過,細帶的大半交錯伏在青筋蜿蜒的手背上,卻盞閉眼,失了力氣倒在他身前。
她太濕了。
肋骨那處紋有的紅墨彼岸花向上延生,瑰中攝蠱,被他的掌心循循帶熱。
「誰允許你戒指這麼戴的。」
她尾指的那枚銀戒,從在酒吧到現在,他看著不爽很久了。
尾指戴戒指,單身主義,不婚貴族。
那今天剛領的結婚證算什麼?聯姻是雙方自願,領證也不是他逼著她,戒指這麼戴,對他挑釁是吧?
「嗒。」
謝弦深取下了那枚戒指,揚手扔遠,銀質的戒圈磕碰地面接連躍出幾個弧度,最後被桌椅絆住了路線,跌到不知名的角落裡。
下個瞬間,天空忽而震來一聲悶響。
「轟——!」
不知何時,濃墨般的夜空水涌似的匯現幾片霧雲,那霧雲團團聚攏,覆壓著天幕欲將推城。
悶雷過後不過幾秒鐘,數道閃電撞入霧雲中央,格外狠重。
窗外雨聲婆娑,透過窗戶縫隙捎來絲絲涼意。
裹在卻盞身上的熱終於得到了緩解。
但是,這種熱依然久存殘留。
她攥緊手腕無聲痛斥,他看出來了,「想不疼,還是想爽,選一個。」
選擇的權利反遞給她。
卻盞緩緩睜眼,長睫沾染的淚與她身上的細汗相比還是太少,可能是水份流失太多,覺得口渴,她吞咽了一記,盯著他的薄唇有一分鐘,他說的話她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雙手按在他鎖骨上傾身。
然而卻被謝弦深抵住細頸,看著像掐,實則沒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