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讓侍者停,那杯正在倒的茶緩緩上升至杯線邊緣,直至茶滿,他才抬手讓侍者退下去,而後漫不經心轉了轉戴在無名指的銀戒。
「名字里的『謝』字霸占這麼多年,看來你也沒在謝家學到什麼東西。動了不該動的,是要付出代價的。」
珩琛,和卻盞,他都不該動。
指向謝淮銘的線索中斷,沒有足夠的證據,謝弦深雖然知道這人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但不能直接把人送局子裡。
看著那杯滿了線的茶,示意趕客,謝淮銘有意轉移話題,笑了,「大哥這是什麼意思啊,你請我來,現在又要趕我走。」
那雙隱在鏡片之下的陰暗眸色勾起淺淡笑意,「大哥的待客之道看來也不見得多好。老爺子給你的資源比我可多得多,你又在謝家學到了什麼呢。」
兩人座位一南一北。
謝弦深於正北方,面南,是主位。
而謝淮銘沒有坐主位的權,在對立的南方周身也是空無裝潢,單調,乏味,枯零,暗裡表明他無論在權,在名,還是在謝家的地位,都身處弱勢。
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謝弦深提唇,笑音短暫而微不可察,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謝淮銘臉色瞬間鐵青。
「寵物不就是這樣的。」
姓謝能怎麼樣,你就是謝家養的一條狗。
果然,謝淮銘聽了失言到說不出一句話,面目都像是被扎了一刀似的難堪。
隨後,數位保鏢自包廂門口魚貫而入。
保鏢們各個身形魁梧挺拔,帶頭為首的兩個保鏢人狠話不多,進了門,兩人一左一右直接反鉗住謝淮銘讓他的臉直砸桌面。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雙臂被保鏢反剪在身後,力捆得死,謝淮銘哪掙脫得了。
他的臉面就像現在這樣,全都讓謝弦深踩碎!
「我說過吧。」
保鏢雙掌遞來一把白刃匕首,刀柄側面刻有簡單一列數字,軍刀既定編號。
這把刀和Loyal一樣,在美國的時候就跟著謝弦深,養在身邊,對付謝淮銘這樣的敗類,還是太輕了。
男人眼眸暗冷,「動了不該動的,要付出代價。」
即使明知這是一場鴻門宴,但謝淮銘沒想到,謝弦深會為此大動干戈。
眼底忽現的驚惶暴露了他此時心境。
只見,保鏢死死摁攥他的手掌壓在桌面動彈不得,那把軍刀白面如同凶獸嘶吼展露的爪牙般,發狠地,不留情面地朝他的手背刺去。
白刃扎入手面,那種疼痛撕心裂肺。
謝淮銘額間兩邊冷汗直掉,側眼,他不可置信。
反觀謝弦深神色淡冷,指間夾了根細煙,點燃,於那白刃刺裂的傷口裡,簌落黯灰的煙尾反覆輾轉壓磨,刀傷,加上煙傷,夠要謝淮銘半條命了。
「你以為,這麼多年我沒抓到你什麼把柄嗎?看來,上次給的教訓有點兒輕啊。」
他低眸,音緩輕慢,「你既然不怕死,我有的是時間把你那些髒事兒一一丟給媒體。」
砍斷他們兩兄妹企業收購的事情還不足以讓這兩個人長記性。
他們私下動用了多少權,多少勢,做那些觸及法律邊緣的事,仗著謝家的名用私權為自身獲利,他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是嗎。
哦對,還有他那個情人Winni,偷.稅漏.稅的醜聞被曝光之後,受到的外界譴責可不少,他們走的是同一條路,是一條路上的人終究會落得一個下場。
「再敢動她,小心你這條命。」
等謝弦深離開之後,謝淮銘才恍然從蹌入沼潭的意識里拉回情緒。
手上的傷滾著鮮血浸透了衣袖,他現在還能想到謝弦深是怎麼對他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謝家長子果然不好對付。
為了這麼一個女人,以他的命作砝碼威脅他?
很有意思,他也不是被嚇大的。
謝弦深說的那些髒事兒,謝淮銘似有所思在想些什麼,他是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天衣無縫,包括養在身邊的Winni。
儘管他這大哥常居美國,對他不是很放心啊。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遊戲就得玩大點兒才有意思。
珩琛的繼承權,他一定要拿到手。
手段,他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