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澀地揚了揚嘴角，咸腥味在舌尖遊蕩，她說：ldquo請一定要讓顧淵活著，救救他。rdquo
ldquo那是我顧家人，就不勞煩沈小姐擔憂了，我自然比你會上心。rdquo
她點點頭，抓了抓身上的衣服，輕聲道了謝，低下頭把自己陷於陰影中，光著腳從他身邊走過。
從明亮的急診室門口走向冰冷、看不到盡頭樓道的另一頭。
顧無羈深深看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條縫，他是不會做出錯誤決定的。
秋日的雷聲總是很沉悶，雨也是毫不留情地拍下來，她順著路邊走，神情漠然，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是木然地沒有方向地走。
回到家裡，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她也無心收拾，去衛生間簡單地洗了個澡，把身上處理乾淨，衣服放進洗衣機擰開。
繞過破碎的東西，走回房間，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看著門外碎掉的一切眼前慢慢扭曲起來。
一直坐到洗衣機不響，坐到雷雨停下，坐到天光大亮，暖陽升起。
ldquo池魚!rdquo門被打開，方留存看到眼前的一幕腿直發軟。
她也是今天早上收到的通知，當時嚇得她已經沒辦法思考，連車都開不了，還是打車來的。
已經從警察那裡了解了事情，她奔進屋子就看到沈池魚坐在床上，神色空洞，像一個破碎的娃娃。
這樣的狀態，讓她心中一緊，恍惚間回到五年前，那個隨時要離開的沈池魚。
她放輕腳步，生怕嚇到她，慢慢走到床邊，聲音不可避免地帶著哭腔：ldquo池魚別怕，不會有事的，你想哭就哭，一切都會好的。rdquo
她還沒去醫院看顧淵，但根據警察所說，被捅了一刀，又被砸破了頭，估計好不到哪去。
心疼地攬住她，大聲喊道：ldquo沈池魚你冷靜一點!顧淵在醫院還不知道情況!你難道要比他先倒下嗎!rdquo
聽到ldquo顧淵rdquo兩個字，懷裡的人猛地一顫，看到她還有反應，她狠著心繼續說道：ldquo好，你現在這副樣子，要是他死在醫院，你是不是也無所謂!rdquo
ldquo沈池魚!你要讓他白白為你受傷嗎!rdquo
ldquo沈池魚!他媽的冷靜一點!顧淵醒來之後你不想去見見他嗎!rdquo
懷裡突然傳來嗚咽聲，方留存攥緊手，她忍住安慰的衝動，大聲喊道：ldquo沈池魚!哭就大點聲!rdquo
就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孩，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起昨天顧無羈說的話，她死死抓住方留存的衣角，心就像是絞在一起一樣難受，痛得她胃也難受，嗓子裡堵了什麼一樣，用力一咳，一口血吐出來。
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ldquo池魚!rdquo
醫院裡。
醫生紮好吊瓶，放輕聲音：ldquo問題不大，就是拉扯到了嗓子導致舊傷復發，加上淋了雨發燒，引發了她的胃炎，最近注意好好養著，多吃清淡，切忌情緒波動太大，好好休息吧。rdquo
方留存笑著把醫生送出去，回來看著病床上一臉虛弱的沈池魚，就她這副模樣，誰能放心。
撥通了電話。
ldquo喂，主任，我能不能請假推遲半個月去?rdquo
ldquo推遲?!方留存，你知不知道這是很重要的會議，不是給你一個人辦的!rdquo
ldquo我知道主任，你先別生氣，我這不是和你商量一下嗎，實在不行這個月的工資我就不要了，我家裡人生病，實在走不開。rdquo
ldquo方留存，你是不是以為公司是你家開的，想請假怎麼不早請假?今天下午就要出發你不會不知道吧?你要是去不了就永遠不用回公司了，就這樣!rdquo
ldquo不是helliphellip餵?餵!rdquo看著被強行掛斷的界面，她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暗暗吐槽，ldquo這種沒禮貌的人是怎麼當上老闆的!rdquo
還想繼續發微信求情，衣角被人輕輕拉了一下，她轉頭，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眼，整張臉白的沒有絲毫血色。
ldquo池魚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哪裡疼?rdquo她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有些燙，應該是低燒。
沈池魚搖搖頭，聲音微弱而沙啞：ldquo你去工作吧，我自己可以的。rdquo
方留存含著淚，這樣她怎麼放心，今天早上那一幕她還歷歷在目。
ldquo沒事的池魚，破工作我早就不想待了，正好可以留下來陪你。rdquo
ldquo留存。rdquo
沈池魚平靜地看向窗外，醫院裡的窗戶外都有鐵護欄，日暮的暖陽從外面照進來，蹭過她的臉頰，這一角窗外只有空蕩的天空，什麼也看不見。
ldquo我不想成為負擔。rdquo
她說這話時很輕。
帶著僅剩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