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搖椅上走下來，只穿了一雙襪子，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踩在草地上被泥濘沾濕。
ldquo你可以懂，本宮也可以。rdquo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顧淵心裡慌亂，她從來沒有感覺過一個人可以離她這麼近，卻又那麼遠，她看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少年不懼地與她對視，抿了一下唇步步緊逼：ldquo那公主說說，是否有願意為之付出所有的人，是否有為之心疼的人，是否有想要拼盡一切也要救的人?rdquo
她踉蹌一步，這些她都不曾有過。
看著她的模樣，他輕笑，收回認真的神色，抬手隨意擦了擦額頭的汗珠：ldquo公主恕罪，本將就隨便說說，公主只當聽了個玩笑。rdquo
轉身，他向著夕陽而行，顧淵想起很早之前皇兄給她講的一個故事。
顧珅明說他有一個好朋友，父親是朝堂很厲害的大將軍，深受父皇信任，他有一個獨子聰慧非凡卻也混蛋至極，年紀輕輕就惹了不少麻煩。
後來大將軍戰死沙場，從出生起就跟著父親征戰四方的少年捧著大將軍的甲冑回到京城，年僅十四歲就穿上沉重的戰甲，奔赴駭人的戰場，三年就平定戰亂，成為聞風喪膽的西北小將軍。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背後究竟應該是什麼樣的面孔，戰無不勝的小將軍?
或是浪子回頭的孝子?
有點意思。
寺廟之下是東海灣，從這裡下山要走九百九十九個階台，最後還是她懶得走路，只是剛剛下了幾階台子就嚷著腳疼，讓池魚從山頭一直背到山腳。
本來下的禁令是不准離開寺廟，耐不住顧淵撒潑打滾，就差把他扒了，沒辦法，只好應著她下了山。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顧淵打了一個哈欠：ldquo誰讓你修這麼高的階梯，累死了。rdquo
底下的少年沒說話，把她穩穩放在地上，從早上走到現在，海浪拍打著地面，卷上來不少貝殼，折射著漂亮的光線。
宮女給她貼心地換好鞋，其實海浪而已，大夏國臨海，這種場景她見的多了。
ldquo你們幾個，去給我撿些好看的貝殼。rdquo
ldquo你們幾個，去四周看看有沒有稀奇的花兒草兒，摘一些帶上去。rdquo
她大手一揮，跟著下來的十幾個侍從立刻散開，小心翼翼地按照她的命令置辦著。
踏在海浪上，冰涼涼的，隔著鞋有些不舒服，她乾脆把鞋子脫下來扔在一旁，已經和池魚相處有一段時間了，懶得和他循規蹈矩，也沒了一開始的在意。
提著裙子踩在海面上，小水花拍在腳上，癢的她忍不住笑出聲，明媚的笑顏染在夕陽中，好像一副不真實的畫面。
突然轉向他，她從香囊里倒出來那枚他送的珍珠，捏在手中舉得很高，ldquo池魚，珍珠是在這裡撿的嗎?rdquo
他剛想點頭稱是，一枚破珍珠，她倒是挺喜歡，早知道當時多撈一些，這些天也能少些麻煩。
一陣風吹過，只見她手中一晃，珍珠掉落，少女神色驟然慌亂，轉身向海里跑去，在海浪來的下一秒，身影消失在眼前。
瞳孔驟縮，意識崩斷，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人已經扎在海浪里。
ldquo公主!rdquo
東灣海不同於大夏國其他海域，兇險異常，水溫也比其他地方低，過了東灣海就是大齊國。
茫茫大海里就像是沒出現過剛剛的身影一樣安靜，可只有他知道，她還在這裡。
ldquo顧淵!rdquo風浪之中，水的溫度與地面的溫度完全是兩個極端。
抵緊後槽牙再次扎進海里，眼見越來越深，還是沒有發現身影，心裡從來沒有過的慌亂，就在他想要再次往裡面游時，岸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ldquo喂，在往那邊就要游不回來了。rdquo
回頭，一身濕漉漉的少女眼中帶笑地看著他，頭輕輕搭在手上，坐在那裡連喘都不喘，像是上去了好久。
吐出口中咸澀的海水，黑著臉往岸邊游去。
見他回來，顧淵還在笑嘻嘻地念道：ldquo我們池大將軍水性看起來不是很好helliphellip呃helliphelliprdquo
被壓在地上，少年扼住她細長的脖子壓在地上，細長的眼角攜著暗紅危險地眯起來，聲音低啞：ldquo玩我是嗎?rdquo
這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他生氣，往日怎麼折辱他都沒用，這人只會冷冷看她一眼。
脖子被捏著紫紅，顧淵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她抬起手，被她攥緊的拳頭擺在他眼前然後緩緩展開，裡面是那顆珍珠，手下的細頸每一根血管他都能感受到，熾熱地在掌心裡跳動。
她艱難地笑起來，眉眼彎彎，亮亮地盯著他：ldquo喏，你看，我也可以保護它，是不是也能懂你了?rdquo
她攥的很用力，指甲在手心中深陷壓出很明顯的印子，珍珠卻被保護的很好。
顧淵從小在大夏國長大，水性也是最好的老師帶出來的，這種淺一點的地方對她來說不成難事，不過要是再往深一點的地方估計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