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知道,父親有錯,陛下懲處他乃是理所應當。」上官芷蘭伏在地上,「妾不敢求陛下看在妾的薄面上,只懇求陛下念在父親年邁,只懇求陛下若真到了那一日,留下父親一條性命。」
她只求留下父親一條性命,旁的什麼也不求。
梁垣扶起她來,「上官大人乃是老臣,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自不會有那一日。」
「陛下。」上官芷蘭兩隻手緊緊拉著梁垣的手,雙目含淚,「謝陛下。」
梁垣搖頭,「回去吧。」
「富立岑。」梁垣吩咐道,「送貴妃回去。」
「是。」富立岑忙上前兩步,「貴妃,奴才送您回去。」
上官芷蘭再一拜,轉身出去。
梁垣再度拿起硃筆。上官珩,的確也曾是棟樑之材,他若就此懂得收斂,梁垣也不願非要將其逼至絕路。
第29章 陛下留宿
這一年的冬入得早,還未至臘月,已經紛紛揚揚下了好幾場冬雪。各宮殿內已經燃起地龍和薰爐,厚厚的門帘隔開外頭的冷氣,宮殿內仍是溫暖的。
上官珩被貶,心中不忿,竟然轉而動起要改為支持曾經的六皇子,如今的魏王的念頭。先帝在時,也曾寵愛魏王,奈何魏王資質平庸,先帝也就斷了要將其議儲的念頭。
當年便如此,更何況如今梁垣已經登上帝位,地位穩固,上官珩竟然動此昏庸又大逆不道的念頭。
魏王庸懦,一把鼻涕一把淚跑到梁垣面前和盤托出,表示自己絕無這樣大逆的念頭。
梁垣怒,下旨除了上官珩的官位,流放至磧西。
磧西那邊路途遙遠,氣候又乾燥寒冷,阿耶自己雖不肯承認,但他已經年邁,上官芷蘭只恐怕他受不了這樣的顛簸勞苦。
「主子,您歇一會吧,這些活我們來做就行了。」琴心勸道。
上官芷蘭搖搖頭,手中繼續穿針引線,她在為她阿耶縫製一件冬衣,「我這不孝女也不能再為阿耶做些什麼。」只希望阿耶穿著這件冬衣的時候,能記起他還有家人兒女牽掛,不要過於傷懷。
琴心竹韻也忍不住在一旁落淚。
上官芷蘭只晝夜不停,趕出一件厚實保暖的冬衣來。
「老爺定能體會您的苦心和孝心的。」琴心將上官芷蘭親手縫製的冬衣裝好,含淚勸道。
上官芷蘭忍不住垂淚,「我只希望阿耶能夠平安。」
除了平安,她什麼也不求。
她知道,阿耶作此糊塗念想,陛下下旨流放,而非大辟,已經是網開一面。只是,她為人兒女的,如何能夠不牽掛憂心呢?
「咳咳。」上官芷蘭又咳嗽起來,累了這幾日,她的咳嗽又嚴重起來。
「姐姐。」
謝池春掀開帘子進來,在上官芷蘭旁邊坐下。
「你來了。」上官芷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姐姐。」謝池春將一個包裹遞給上官芷蘭,「這是我縫製的護手,只當也替姐姐盡一份孝心。」
上官芷蘭紅著眼睛,拉著她的手,「多謝你。」
「如今我這裡眾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你還肯來陪我說說話。」上官芷蘭感傷道。
她如何不知道趨利避害乃是人的本能,只是,真處於這樣的情境中,終究有幾分傷懷。
「姐姐。」謝池春拉著她的手,「姐姐若是不嫌我煩,我就多來幾趟。」
「姐姐,上官大人定會平安無事的。」謝池春寬慰她道,「姐姐還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累了這幾日,臉色都有些差了。」
上官芷蘭要為父親盡一份孝心,謝池春也不多勸她,只是如今冬衣也做完了,還是要更加保重身體才是。
上官芷蘭點點頭,「我知道。」
謝池春又留下陪她說了會話,天色暗了才起身告辭,「姐姐,我回去了,明日再來陪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