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抱玉流著淚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陶岑菀緊盯著她的眼睛,放柔了聲音,「要徹底奪走她的寵愛,也未必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陶岑菀的指尖輕輕划過楊抱玉的臉頰,「色衰則愛馳。容貌有損,自然也沒機會再承寵了。」
楊抱玉的眼淚滴落下來,陶岑菀替她擦去臉上淚水,一邊輕聲細語道,「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或是騎馬的時候不慎摔下來了,地上又恰好有一塊尖銳的石頭。臉上的肌膚可是很脆弱的,稍有不慎便受傷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陶岑菀留下這麼一句,施施然走了,留下楊抱玉一個人留在燭光的陰影之中。
…
「陛下,陛下。」富立岑急匆匆走進來,梁垣皺眉,「怎麼了?」
「陛下。」富立岑急道,「露華堂來人報信,貴妃從馬上跌下來了。」
「什麼?」梁垣把手中筆一扔,起身往外走,富立岑急忙道,「陛下,輦已備好了。」
梁垣不說話,沉著臉大步流星自向外走,進了露華堂大門。露華堂往日總是歡聲笑語,今日卻一片寂靜。
梁垣掀開珠簾進去,謝池春躺在床上,鄭太醫跪在地上,「陛下。」
「貴妃怎麼樣?」梁垣在床邊坐下,謝池春閉著眼睛還未甦醒,臉上有一道長長血口。
鄭慎獨跪在地上,「貴妃肩膀、手臂和臉上都有傷,手臂有脫臼,臣已為貴妃復位。」鄭慎獨猶豫道,「只是貴妃臉上那傷,癒合之後臣也不能保證不留下傷疤。」
他也明白容貌對於一個女人,尤其是作為妃嬪的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故而心中不忍。
梁垣擺擺手,「你們先出去。」
「是。」一屋子人都退出去,鶯時不願意走,被槐序拉著出去了,在院子裡掉眼淚,「都怪我沒保護好主子。」
槐序亦心情沉重,不過還是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事發突然,你又能如何保護主子?別哭了。」
只是那馬兒為何會突然受驚?地上又如何恰好有一把碎石塊?槐序壓著心頭怒意,定是有人要害她們主子。
梁垣握著謝池春的手,她手心也有好幾道血痕,想來是摔下馬的時候下意識用手護住自己造成的。
「春娘。」
梁垣每每見到謝池春,她永遠那麼生氣勃勃,鮮活靈動,此刻卻帶著一身傷虛弱躺在這裡,梁垣皺眉,他實在不慣於看見謝池春這般。
謝池春緩緩睜開眼睛,「陛下?」
「醒了?」梁垣扶著她坐起來一些,「還疼嗎?」
疼,手臂疼,肩膀疼,臉上也疼。謝池春回憶起從馬上跌下來的那一刻,若不是她反應快,順勢一滾,恐怕那高高揚起的馬蹄要把她的肋骨也踩斷了。
謝池春臉色發白,饒是她膽子大,也不禁一陣後怕。
「渴。」謝池春道。
梁垣去倒了水,親自拿著杯子餵給她,謝池春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搖頭,「夠了。」
「陛下不是不肯再上我這裡來了嗎?」謝池春倒還記得同梁垣生氣。
梁垣把杯子放下,「何曾是我不肯來?分明是你同我鬥氣。」
謝池春不說話。
梁垣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先前,是我不對。從前之事,以後我們不再提了,好嗎?」
謝池春緩緩抬起眼睛來看他,「真的?」
「真的。」梁垣輕輕撫摸過謝池春的眉眼,「這樣倔的脾氣,也只有你了。」
「陛下。」謝池春笑,「你把剛剛那話再說一遍。」
「什麼話?」梁垣許久沒見她這樣對自己笑過了,眼睛裡也忍不住帶上一點笑意。
「陛下說自己錯了那句。」謝池春湊近一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