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貴妃之死,我心中始終有所懷疑。她雖遭過一次暗害,但是經過太醫調理,身體已經恢復,如何驟然難產血崩而亡?」
「先貴妃入口之物都要經太醫檢驗,但是小公主分給她的糖,誰會疑心一個兩歲的孩子?誰會疑心一個母親,竟然會在自己孩子的吃食中動手腳?」
「就在先貴妃生產前夕,小公主也陸陸續續病了好幾回,德妃卻沒有請太醫去瞧,是不是?」
陶岑菀頓了頓,對於長樂,她心中始終是歉疚的,但她並不表現在臉上,「長樂只是偶感風寒。」
「貴妃此言,我不敢承受。」陶岑菀絕口不認,「虎毒不食子,我是長樂的娘親,我怎麼可能用自己的女兒去害人?」
「是啊,虎毒不食子。」謝池春冷笑一聲,「先貴妃臨盆之際,同德妃你同去觀魚,卻在半道遇上一個小宮女,小宮女道破上官大人病逝之事,先貴妃傷心之下,腹痛不止,驟然生產。」
謝池春冷然望著陶岑菀的臉,好一張賢良淑德的美人皮,「再去查訪之時,那小宮女卻也恰好得了急病去了。怎的每樁事中間,都有德妃的身影?」
「我不過恰巧陪伴在先貴妃身旁,又如何能知會遇上一個小宮女驚了先貴妃的胎?早知如此,我無論如何也要勸先貴妃不要出門,只在房中好好休養。」
陶岑菀盯著謝池春道,「若說起先貴妃之死,要說有人能夠悄無聲息暗害了先貴妃,恐怕貴妃您的嫌疑更大,先貴妃從前和貴妃您最親近,對您毫無防備,先貴妃去後,如今您是貴妃,她留下的皇子也養在您處,先貴妃之死,最得利的難道不是貴妃您嗎?」
陶岑菀還真是擅長於顛倒黑白。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謝池春望著她道,「那小宮女死後,我命人去收拾她的遺物,卻在她遺物中發現三十兩金。她一個花房小宮女,如何能攢得三十兩金?」
陶岑菀面不改色,「或許是哪位主子賞的。」
「宮中大額賞賜均有記錄。」謝池春已經命人全部查過一遍,「我已著人翻查,根本沒有她得賞的記錄。況且她是一個花房宮女,究竟辦得如何的差事,才讓主子賞金三十兩?」三十兩金,已經是一個妃位一年的年俸。
陶岑菀抬著頭,「貴妃此言是說我收買了這個小宮女?這小宮女已經死了,她便是真有這三十兩金,誰知她是從何處得來?既沒有賞賜記錄,那可能是我賞的,也可能是貴妃您賞的,後宮諸人,都有可能,不是嗎?」
「可是陪先貴妃同去觀魚,遇上這小宮女的是你。」謝池春直直看著她,「若是他人,又如何能保證先貴妃一定會走那條道路,遇上那燒紙錢的小宮女呢?」
陶岑菀心知謝池春定然沒有找到決定性的證據,才在此與她多番辯駁,「貴妃所言,不過都是猜測。」
「你母家是不是姓韓?」謝池春繼續問道。
「是。」一件一件往事揭開,陶岑菀也不免覺得左支右絀,精神緊繃。
「先貴妃懷孕不久之時,遭人暗害。當時我們都以為是姜俢儀所為。出來指證姜俢儀的宮女靈巧,先貴妃仁慈,沒有賜死,只是將她罰入掖庭。但她入掖庭之後不久,竟然從梯子上不甚失足跌落,當場氣絕。」
「我遣人去靈巧的家鄉尋訪,她有個弟弟,在當地一位姓韓的富戶家中做工。」
「姓韓之人何其多?」陶岑菀繃著面孔道,「亦非只有我的母家。」
「韓姓之人的確不少。」謝池春言辭鋒利,「那姓韓的富戶平日欺行霸市,其家兒子一日在街上毆鬥傷人,被官府鎖拿之時,竟然大喊著他是宮中德妃的親眷,誰敢動他?」
陶岑菀面色更加難看了幾分,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口中卻仍絕口否認,「貴妃說的那韓姓富戶,即便與我母家有沾親帶故,這樣的遠親,哪戶人家沒有幾個?我又如何能一一約束?」
「一回兩回,或是巧合。」謝池春放慢語速,盯著她道,「樁樁件件巧合,便是人為。」
「件件巧合,又或許是有人刻意設下陷阱,要除去對手。」陶岑菀不肯退縮,死死盯著謝池春的眼睛道。為今之計,只有一口咬定這都是謝池春為了除去她而刻意搜羅來的所謂「罪證」。
「陛下。」
有人忽然離席跪在地上拜道,是穆昭容,穆昭容一直寡言少語,不聲不響的,此刻卻突然站出來,「陛下,妾同故去的姜俢儀交好。姜俢儀被罰入冷宮之後,因哮喘病發身亡。妾記掛著從前和她的情分,心中不忍,想著去冷宮送她最後一程,卻在冷宮發現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