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霖無法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對是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考慮。自尊和命哪邊更重？歷史長河裡有數不清的人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值得慶幸的是這具身體擁有治療和空間雙異能。但雙異能者至今沒有出現過，身體的原主人害怕自己被當成怪胎，隱瞞了空間異能，以治療系異能者身份活著。可他的治療系異能比其他治療系異能者的效果差太多，雖然也有人找他治療，但始終無法賺取足夠的晶核維持自己的生活。
空間當然是空的。這身體的原主人太過自傲，不屑藏東西進去，認為即使沒有母親也能憑努力養活自己。
「清霖哥，你在嗎？」帳篷外傳來少年的聲音。
顧清霖翻找記憶，記得這聲音屬於貧民窟里的一個十二歲少年，外號小灰。至於全名叫什麼，記憶里沒有。家裡還有一個老人和一個父親，全靠父親去做雜工賺食物養一家老小。
前段時間小灰的父親被鋤頭傷了腿，血怎麼都止不住，一窮二白的他們找了身體的原主人治療，雖然傷沒好全，但血止住了，稍微用布包紮一下，第三天又能去上工。診金是十塊麵包，分十次給，也是顧清霖維持生命的最後糧食。
「在。」顧清霖勉強撐起身，撩開帳篷。
帳篷外的小灰和名字一般，全身髒兮兮，灰撲撲的。身上的衣服比顧清霖的衣服還要破舊。小灰是個Beta，身上沒有信息素的氣味，身體瘦瘦小小的一個。衣服下有些鼓，似乎藏了什麼。
顧清霖見小灰想進帳篷，讓開了一條道。小灰左右看了眼，此時是上午，貧民窟大部分人都出去上工，只有幾個老人和孩子留在附近。但他們也不會閒著，手裡拿著布或木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幫補家計。
小灰進帳篷後，從衣服地下拿出了一個被布包裹的麵包。打開那塊被洗的發白的布，露出的麵包又干又硬，散發出不好的味道。顧清霖餓狠了，聞著發臭的麵包味還是讓他口舌生津，想要把這麵包吞吃入腹。
「這是之前欠你的。說好昨天給你，但管事不讓我爸回來，非要說我爸沒幹完，讓爸爸留在那加班。他一回來我就趕緊把麵包給你拿來了。很抱歉。」小灰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響。父親沒有回來，他也沒有食物吃。
顧清霖接過麵包，卻是一個音節都沒辦法從喉嚨里擠出來。
誰也不會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因為錯過了這塊發臭的麵包，死在了凌晨。
身在末世，僅僅一塊發臭的麵包也價值一條命的重量。
「快吃吧。我先回去了。」小灰走之前，壓低聲音提醒道，「我聽爸爸說，最近工頭催得很急，要他們把原材料全部加工成成品，很可能要棄基地離開。清霖哥，你……要不趕緊找個Alpha湊合吧。」
第2章
小灰離開後，帳篷里只剩下顧清霖一人。顧清霖坐在木板上，盯著手裡發臭的麵包，久久沒有下口。
他暫時沒空想Omega方面的問題，他得先填飽肚子。
小灰給的麵包有成人巴掌大小，表皮金黃。表面看起來沒有發霉變質，但從麵包干硬的表層和發臭的氣味能得知麵包不新鮮。掰下一小塊，本該是白色的麵包芯也干成了杏仁色，不知道這麵包放了多少天。
顧清霖突然懷念起食堂的飯菜，雖然不好吃，但至少不會發臭。
可不吃，難道他要像身體的原主人那般活生生餓死嗎？
盯了手裡發臭的麵包許久，顧清霖才把那一小塊麵包塞進嘴裡。很乾澀，幾乎沒有味道，一放進嘴裡就把嘴裡的水分吸乾，使他吞咽困難。
顧清霖環顧四周。碗筷旁的罐子裡還有一點水，這點水是身體原主人好不容易囤下來的，身體的原主人直到死都沒捨得多喝一口。
打開罐子上的蓋子，水腥味撲鼻而來。喪屍橫行之後，水也受到了污染。基地雖然提供能飲用的水，但不是免費的。基地根據水質分成了幾個檔次，顧清霖現在能買到的水自然是最差的那一檔。但好歹也經過燒煮，達到了飲用的最低要求。
顧清霖不想喝這麼難聞的水，可乾麵包拉嗓子，不喝他會被活活噎死，顧清霖還是忍住不適感喝了一小口。
聽到帳篷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顧清霖下意識抬起頭，與帳篷孔處的那隻眼睛對視。
換作別人得知有人弄破了自己的帳篷，還透過這個孔明目張胆地偷窺自己，怕是要嚇得半死。
但顧清霖沒有半點情緒變化，他冷靜地問：「有事嗎？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