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上有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半山學校祝畢業生一帆風順,前程錦繡。
「他們,曾經很相愛。有顧傲雪是意外,有了你也是意外。這兩個意外就像生老病死,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祝蜂說。
在決定讓顧清霖入隊的當天,他們就去查了和顧清霖有關的事情。其實並不難查。因為顧清霖是顧家傭兵團團長的孩子,不少人都看顧一家的八卦。而瑞臨商隊又和不少商隊都有聯繫,以前也知道一些半山基地的消息,再這麼一整合,就能把當年的事情了解個七七八八了。
「嗯。」顧清霖看了大概五秒時間,就把照片往空間一丟。
「你知道?你好像不是很意外?」祝蜂問。雖然消息不難查,但顧清霖的性格不像會主動碰觸真相。
「我隱隱有這樣的感覺吧。」顧清霖含糊地說。他從空間拿出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到杯子時只剩下微微餘溫,在這個有晚風的夜裡倒是涼了。
顧清霖來到這個世界後,接收身體原主人的記憶,雖然他是第一視角經歷一切,但心態始終是第三角度。
「我和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沒有誰比我更了解他們。」說到這裡,顧清霖停頓片刻,補充道,「我想顧毅行也同樣感覺到吧。不然他不會總是主動找我的麻煩。顧傲雪從小被當成顧家繼承人培養,眼雖然瞎,把她那個壞弟弟當成好孩子。但她的心不在內宅上,只想擔起顧家傭兵團的責任,倒是比她弟弟好一點。」
身體的原主人只看到顧父喜歡自己的母親,覺得Alpha標記了Omega仍舊能出軌,卻沒看到Alpha掙扎在本能和感情之間的痛苦。
「但蘇似錦說得沒錯。他是個懦夫。明明喜歡的人不是Omega,還是在聞到信息素的時候屈服了。」顧清霖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入口微苦,入喉回甘。
「你不是Alpha,你不懂Alpha易感期遇上Omega的發熱期有多難。」祝蜂是Alpha,他非常理解顧父的難處。
他聞過Omega發熱期的甜香,也曾試過沒有抑制劑熬易感期,對Omeg息素的過度敏感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因此祝蜂能夠想像到顧父面臨兩者加在一起時的煎熬。
「第一次是易感期碰上發熱期,那第二次呢?」顧清霖笑容帶著些許嘲諷。
「你母親的事情是意外,他們都被下藥了。那藥很猛,門又被從外面關緊,你父親控制不住也是難免。」祝蜂補充道,「基地沒有哪條規定說你父親不能擁有多個異性繁衍後代。」
末世沒有有效的法律,規矩由基地首領決定。有些Omega掌權的基地會要求一夫一妻制,但半山基地的Alpha少,又是Alpha掌握權力,Alpha擁有多個配偶也是被半山基地允許的。
「那第三次,顧毅行呢?」顧清霖再問。
這次祝蜂沉默了。
第一次能說是Alpha本能,第二次能說被其他Alpha反將一軍,但第三次還是屈服在本能之下,有了顧毅行這個孩子。
人因為同一件事栽跟頭兩次,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蠢,而是遵從內心的渴望。
身體的原主人不是從一開始就對顧父仇恨。在顧毅行出生之前,身體原主人與顧父也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是顧父辜負了「顧小少爺」這個承諾,才讓之前的美好回憶都變成腐臭的玫瑰。
身體的原主人不再相信Alpha,拒絕所有Alpha的接近。
「你母親被下藥才有後面的事情。」祝蜂問,「你想替母親報仇嗎?」
「不想。」顧清霖說得很乾脆,「她在世的時候就沒想過報仇。我尊重她的想法。」
母親最初有過逃離半山基地的想法,但一個沒有異能,只會點拳腳功夫的Beta,怎麼帶著孩子前往其他基地。孩子要吃飯,要上學,需要人照顧,母親除了接受父親的晶核補助,就沒有別的辦法。
在拿晶核的那一刻,母親的尊嚴已經沒了。她的心裡有了負擔,不能硬氣說自己沒有破壞別人的家庭。
顧清霖後來還覺醒成了一個Omega,需要顧家傭兵團當後盾才不至於被Alpha欺負。母親在那一刻完全死心了,下定決心要讓顧家傭兵團當顧清霖的靠山,沒再想過撿起那支離破碎的尊嚴離開。
兩個家庭,三個成年人,三個孩子。無論斷了哪一頭,哪頭都有人活不了。
「他們一起死在喪屍潮里,我想這能膈應顧毅行他們一輩子吧。」顧清霖嘴角帶笑,卻又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再擰巴的關係也在死亡時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