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一眼，顧清霖還是能夠清晰描繪出那隻喪屍的模樣。
衣服還是傭兵隊時穿的衣服。皮膚已經灰白，失去了血色。身上有明顯的放血刀口，滯留針都還在手背上。喪屍的容貌與生前差距不大，可身體已經扭曲畸形，雙手雙腳並用走路。脊椎像是麻花般扭了一圈，但那是因為脊柱失去了支撐作用，才不得不扭一圈縮減身體的高度。
「你擔心什麼？」展天瑞緩慢換衣服。
他身體沒什麼力氣，練換衣服的簡單動作都很吃力。可也很安心，這樣的他根本沒有能力對顧清霖做任何事情。
「我才不擔心他們。他們又不是什麼好人。」顧清霖心裡很不舒服，可還是嘴硬地不願承認。
他其實很清楚貪狼傭兵隊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受異能影響，對他可能收斂了惡意，但貪狼傭兵隊對別人可都是燒殺搶奪，無惡不作。
若研究員他們不是好運地遇到了救星，早就死在貪狼傭兵隊等人的手裡。
所以貪狼傭兵隊的人死掉，是罪有應得，是惡有惡報。
顧清霖想說他能接受貪狼傭兵隊的人死在喪屍手裡，或者是被仇人報仇雪恨，唯獨不能接受他們被實驗致死。
可人都已經死了，連大腦都沒有林部言那樣的生命力。現在才考慮怎麼死的，還有什麼意義呢。他也不可能讓時空逆流，讓人重新死一遍。
因此顧清霖沒有再說貪狼傭兵隊的事情。
「你沒話，對我說？」展天瑞感覺到身體的異樣消退，拉開阻礙的被子穿衣服。
顧清霖的目光有意別開，也不會看到展天瑞的情況。
顧清霖躺在床上，問：「我能有什麼話對你說？沒有吧。」
「不對我，表白嗎？」展天瑞虛弱地說。
「哈？」顧清霖以為展天瑞開玩笑，險些笑出聲來。
但他很快又明白展天瑞在說什麼，展天瑞這是知道他的煩惱？知道他一直糾結著自己無法愛上展天瑞的事情？
顧清霖覺得不可能，但他對自己的演技沒有半點信心。再者，展天瑞連他是穿越者都能查出來，並且快速接受。那現在他的苦惱被展天瑞發現，也似乎很理所應當的。
顧清霖情緒有些差。
他怎麼就這麼廢物，什麼心事都藏不住呢？
顧清霖不死心，問：「你怎麼知道的？你會讀心術嗎？」
他總不能一直都被別人看透吧。
「不會。」展天瑞艱難穿上長褲，說，「下來扶我一下。」
顧清霖翻身下床，將換好衣服的展天瑞抱到床上。為了方便，顧清霖用的是公主抱。
空間異能幫忙減輕了展天瑞的重量，但展天瑞的身高擺在這裡，顧清霖並沒有很方便。
展天瑞面無表情地被放到床上，看顧清霖利落又回到上鋪，有些小失落。顧清霖的動作太利落，不含感情，反倒讓他不知該如何出手。
顧清霖躺回床上，再次盯著天花板。
他沒有再想隱瞞，乾脆說：「如果沒有信息素，我愛不上你，你怎麼辦？」
「這種想法，多久了？」展天瑞問。
顧清霖思考了一下，說：「就是來B區的時候。具體應該是你易感期快到吧。」
顧清霖撓撓頭，不太好意思地說，「初秋、炎思雅、薛喜兒她們也都跟我說了不少。」
可是說了那麼多，他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即使當下有了很多想法，可過後又開始糾結，循環往復，沒有前進。
「以前你就愛我嗎？」展天瑞回答得很直接，挑破了他和顧清霖之間的關係，「難道不是你功成名就之後，想要用愛來美化以前蹭吃蹭喝的生活？」
顧清霖仿佛當頭一棒。
他不斷質問自己為什麼不愛展天瑞，卻沒想過這一層可能性。
他並不是突然不愛展天瑞，而是一直都不愛展天瑞。只是他需要愛展天瑞，才開始質問自己為什麼做不到去愛。
畢竟展天瑞幫過他這麼多，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愛上展天瑞。
「我該怎麼辦？」顧清霖問。
「我不知道你怎麼辦。我是個商人，人要，心也要。」展天瑞沒有掩飾自己的內心想法。
「可是。」顧清霖遲疑。
他一樣都不想給啊。怎麼辦。
展天瑞說：「心給不了我，你可以先留著。人歸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