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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方官真不容易,尤其是在一個被苛捐雜稅貪官污吏逼到處處落草為寇揭竿而起的地方,在那兒待過之後才知道什麽叫吃得苦中苦也不一定能當成人。

民以食為天,讓百姓都能吃飽飯難於上青天,脫貧攻堅迫在眉睫,他們等得起天下百姓等不起。

小小蘇腦子反應過來後接著剛才的話說,句句沒有提當官辛苦,句句都能透露出當個好官很辛苦。

當好官辛苦,當安分守己的百姓更辛苦。

歐陽公在地方輾轉十餘年回京時給仁宗皇帝上疏「而今盜賊一年多如一年,一夥強於一夥」,是百姓想成為盜賊嗎?都是世道逼的啊!

蘇洵嘴角微抽,知道這臭小子演起來不盡興不會結束,端起茶杯細數杯子上的花紋走向打發時間,倒也沒有強行打斷兒子發揮的意思。

他們家子安沒有主動談及政事,是歐陽公主動問他在登州待的怎麽樣,既然如此那就別怪這小子打蛇上棍胡攪蠻纏了。

有些話他不能說,讓小輩玩笑似的說出來也算是劍走偏鋒,說不準歐陽公就聽進去了。

蘇景殊敢直接開演也是有原因的,來的路上他爹說了只要不涉及朝堂和文人氣節歐陽公都很好說話,對年輕小輩更是沒脾氣。

他一直感覺他爹一言不合就上藤條的教育方法不太好,歐陽公當爹就很不錯,遇到事情先講道理,講道理講不通也不會上手,而是耐著性子再講一遍。

可能是幼時的經歷影響,也可能是家中孩子夭折的太多,歐陽公對子女的在意程度遠超常人,給好友寫信時也不忘探討教子良方,他爹就經常收到這種信件。

兒子久病身體羸弱,老父親憂心不已,寫信給友人一訴心中苦悶。

閨女年紀輕輕患上目疾,請了大夫吃了藥也不見好,老父親憂心忡忡,寫信給友人一訴心中憂愁。

人是一種複雜的生物,不看那些槓精戰績歐陽公還是挺好的。

有慈父心腸的人再壞又能壞到哪兒去?

而且他也沒有胡說八道,他剛到登州時登州的情況人盡皆知,京城有包大人可以作證,登州有許大人可以作證,比天災更可怕的是無良地方官帶來的人禍,貪官搜刮百姓一時爽,恢復民生時埋頭苦幹三年都填不上前頭一年留下的坑。

歐陽公也曾在地方為官,知道地方普遍都是什麽情況,這麽說吧,當時的登州比大宋絕大部分州縣都要亂。

幸好當時有包大人在,後來還有許大人過去接手,要是一直只有他自己他都不敢在那兒待。

地廣人稀的地方亂就亂了,登州是戶數超十萬的大州,亂起來是真的能「群雄割據打江山」。

咳咳,有點跑題,接下來再說說他們登州在許大人的帶領下恢復成了什麽樣子。

毫不誇張的說,許大人對登州百姓而言就是救命的神!

蘇景殊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完全沒提推行新法的具體過程,單純把之前述職時提到的成果列了一下。

雖然他沒說,但是歐陽公不能當做不知道。

許大人在阿雲的案子引起朝臣爭端時就堅定的支持老王,推行新法的過程中更不用說,登州的一把手畢竟還是一州知州,沒有知州的支持其他人再努力也沒用。

和京城一樣,沒有皇帝的支持,老王磨破嘴皮子都沒法讓新法動彈半點。

登州上下在許大人的帶領下芝麻開花節節高,可見朝廷政策的大體方向沒有錯。

這些話點到為止,說太多顯得他上門是為了當說客,他不光在登州乾的熱火朝天,回京城後也沒閒著,朝廷給他的每一份俸祿都是他應得的。

他回京後在司農寺任職,司農寺的差事也很有意思,寺中有個同僚是從南方回來的,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走訪鄉野看水利建設情況,太深奧的原理他弄不明白,不過修建水利的好處他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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