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相信自己的直覺這話她明白,可是死亡即新生是什麼意思?
死亡不意味著死去?而是代表別的東西?
宋言皺起眉頭。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有人在催促她。
宋言把紙條疊成方塊,塞進口袋,拉好拉鏈,沖門口道:「馬上就好。」
......
......
林深露重,宋言挽起褲腿,露出一截潔白勻稱的小腿,很快被橫陳的雜草劃破了皮。
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痛,徑直往前走,身側,青年穿著白襯衫牛仔褲,很像言情劇里的白月光學長。
晨光在他發間鍍上一層柔光,他整個人看起來相當柔和,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性,幾隻雲雀飛過梢頭,振翅聲輕如薄紙,留下悉悉索索的餘音。
他道:「言言,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在這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很小,跟著父母來這裡度假,我後來才知道我們讀的是同一所高中。」
青年嗓音清朗,如冷泉洗過的玉,聽起來相當動人:「你那時候高傲又不近人情,我了你一整個高中,後來你上大學的時候,我想我終於可以和你告白,於是新生舞會上我想請你和我跳一支舞。」
「那天你沒有同意,我知道你是慢熱的性子,我可以等到你說願意的那天。於是我等啊等,終於在你二十八歲生日那天,同意了我的告白。」
青年微笑起來,臉上蒙上一層朦朧的白光,像神話里的天使。
他繼續道:「而就在你接受我的告白的那天,查出了金魚綜合徵,這是一種很罕見的病,你的記憶每隔七天會清空一次,周而復始。」
「於是你開始寫日記,拍照,做這些你從前根本不做的事情。你說,你想記住每一個七天。」
「但我不在乎,言言,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我可以在每一個周一來臨時,和你重新講一遍你遺忘的事情。」
青年身上的青草香味越來越濃,他微笑著靠近宋言,高大的軀體投下一層濃重的陰影。
隨著他的聲音,宋言腦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個畫面,教室里、舞會上、鋼琴前......
她好像真的和眼前人走過了那樣漫長的歲月。
青年微微低頭,轉瞬就要觸碰宋言的唇。
宋言閉上眼,手指微微收緊,不自覺碰到一側的口袋。
隔著一層布料,她摸到一張被疊成正方形的紙條。
霎時,她忽然想起紙條上的那句話。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的情感,乃至於你的記憶......直覺,只有你的直覺不會被纂改。」
宋言猛地睜開眼,後退半步,踩到半截乾枯的落枝,不堪重負,發出「咔嚓」一聲響,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