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嘗試觸碰其中一塊碎片,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跌了進去。
眼前一片漆黑,宋言只感覺自己在不斷下墜,墜入無邊黑夜。
不知道往下墜了多久,她眼前終於出現一點蔥鬱的綠色。
那是一棵高大的喬木,南方特有的品種,四季常青。
樹下有一個女孩和一隻狗,幾乎是宋言後背剛碰著濕軟的泥土,女孩似有所感,目光穿越層層疊疊的灌木,向這邊望來。
下一秒,大黑狗飛身撲來,她還沒反應過來,粗糲溫熱的舌頭便像抹布一樣糊了宋言一頭一臉。
大黑狗興奮地吠起來,樹下,女孩慢吞吞走來,停在宋言面前,黑狗左右看了看,反而不吠了。
宋言似乎從它烏沉沉的眼瞳里看到了疑惑。
這無疑是條極通人性的狗。
女孩穿著白裙子,彎腰不太方便,只好低頭同宋言講話:「你是不是要跑?我跟你說,你跑不要挑這種時候,白天人多,你要跑就挑深夜,那時候人少。」
宋言想了想,問道:「跑什麼?」
她看這女孩有點眼熟,但是實在想不到在哪見過她。
女孩詫異道:「你竟然不是要跑嗎?劉二嫂子前幾天就跑了,她好像是四年前被賣到這兒來的,連生了三個兒子,腿也打斷一條。老劉家以為她總該安分了,讓她下地幹活,就沒帶鎖拷,她趁他們不注意,就跑了。」
宋言覺得這故事聽起來好熟悉,想讓她細說,耳邊突然傳來沉悶的響聲。
幾粒石子落在她身側,還有幾粒砸在她身上,石子夾著泥巴,髒兮兮的。
女孩的白裙子也烙上一片泥污。
黑狗衝著石子來處狂吠起來,想過去撕咬他們,被女孩拉住,她輕輕嘆了口氣:「小黑,算了,好狗不和賴狗斗。」
不遠處,草叢傳來一片鬨笑。
宋言咂舌,心念微動,總算明白這是掉進了哪裡。
秩序給她解釋時空亂流的時候,欲言又止,只說她可能遇到過去的人和事。這個過去,當然也包括她穿越前的過去。
宋言現在忽然能理解秩序的猶豫了,祂希望宋言一心尋找她的穢,這是正事,其餘可能讓她偏離正事的都是雜事。
可宋言望向草叢,心裡升起一股微妙的玩味來,她笑了笑,拉起女孩的手:「好狗不和賴狗斗,那也得對方是狗才行,萬一對方連狗都不是,是惡鬼呢?」
女孩思索:「惡鬼的話,那豈不是更不該招惹了......隔壁家嫂子是和我這麼說的。」
宋言微笑,她當然記得隔壁家嫂子說了什麼。
她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不要和別人計較,日子才過得舒心。
不過她的這個「人」,可能只包括女人,她兒子去外面打架,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時候她會說,男孩子嘛,是要淘氣些,和人打架?打贏了沒有,打贏了就多吃碗飯,打輸了更要多吃點,下次找回場子來。誒對,這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