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心知他要高了,於是道:「一兩。」
一兩銀子夠普通百姓家吃一個月了,老闆眼睛一亮,故作不滿道:「罷了,大過年的,一兩就一兩。」
遲晚放下銀子提著風鈴離開,陳遠驚訝於她居然會砍價,但還是道:「駙馬,這個東西百文錢就能買到。」
遲晚笑了笑,「你看到他身後的那個小女孩了嗎?」
「什麼?」
「要過年了還出來賣貨,身邊帶著一個小姑娘,衣服是舊衣還有補丁,家中條件想來一般,一兩銀子,他們明日就能好好過年,不用出來賣貨了。」
對比剛剛拿著糖葫蘆跑來跑去的小孩,小姑娘躲在父親的身後,乖巧地看著來往的行人,一雙眸子亮亮的,看著就讓人喜歡。
能看出來,家裡雖窮,但小姑娘被養得很好。
就說這一串風鈴,純手工製作的,能看出來這家的手藝很不錯。
陳遠不解道:「既如此,為何老闆要二兩,駙馬卻要講價?」
「我喜歡他的手藝,但不接受超過十倍的溢價。」
遲晚的這句話,陳遠想了許久,直到衙門外面,她都沒有太明白「溢價」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遲晚的想法很簡單,這串風鈴的材料耗費只有幾十文,加上這份手藝,一般一百百文就夠了,多給九百文,算是給小姑娘的過年禮物,哪怕那個小姑娘根本不認得她。
來到衙門,外面守門的衙役站沒有站相地依在牆上,時不時地搓搓手,原地蹦躂幾下。
天寒地凍的,哪怕他們穿了棉衣還是很冷。
陳遠上前詢問,「敢問今日衙門裡是哪位大人值班?」
「你們是什麼人?」衙役看到兩人出聲詢問。
「此乃清遠縣新知縣遲晚大人,還不速去稟報。」
陳遠在外多年,知道對付這些衙役態度不能太溫和,不然他們不但不怕,還要拿捏姿態索要賄賂。
反倒是她這個態度,兩個衙役對視了一眼,語氣立刻放低,一個進去通報,一個躬身道:「大人請進,今日是縣丞值班。」
京縣跟外面的縣城不一樣,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大人物,別的地方縣衙值不值班的也沒人管,京縣官員就算在衙門裡睡,也得老老實實地值班。
今日這不就碰上了嘛。
縣丞盧偵出身范陽盧氏,年紀輕輕就在京縣任正七品縣丞,遲晚記得這個人,這位盧縣丞看似品級不高,後來寧國進犯北境,一路打到聖京城下,到了清遠縣這裡,清遠縣知縣早早逃走,只有盧偵集合起來縣城裡面的兵源,又組織了民兵。
寧國軍隊被迫繞道,結果造成了腹背受敵的局面,為趕走寧國軍隊立下了大功。
范陽盧氏出了許多文學大家,沒想到盧偵還懂戰事,最後做到了兵部尚書,入內閣。
此人也不站隊,虞九舟跟新帝斗得那麼厲害,她只有一個信念,只要不禍及百姓,隨便兩人怎麼斗。
可惜寶安王鬥倒虞九舟後,認為她是虞九舟的人,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抄了他的九族。
遲晚對盧偵這個人還是挺敬佩的,真正地做到了為國為民。
不可否認,寶安王前期是可以的,後期為了徹底地掌控皇權,殺了太多無辜的人,盧偵就是其中之一。
遲晚的目光在衙門裡面掃了一圈,進門是一個院子,院子的正中間就是審案的地方,就是電視劇里喊「威武」的大堂。
縣衙的組成由一堂,大牢,捕快房,食堂,迎賓廳,再就是吏舍等,縣衙裡面有品級的官員不多,大多是吏組成的,算是他們的宿舍,有家的回家,沒家的就住在這裡。
還有辦事廳,帳房,庫房,主簿,縣丞,知縣辦公的地方,分布很大。
縣衙還有內宅,大周有一個規矩,地方府衙官員必須住在衙門裡面,方便辦案。
當然了,不是說遲晚以後就必須住在清遠縣縣衙裡面了,她是駙馬,屬於宗室,像宗室勛貴向來有見官大一級的說法,她也不用遵守這些規矩。
她最大的責任還是駙馬,事事以伺候虞九舟為主。
遲晚剛走進大堂,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過來,看到她之後連忙行禮道:「駙馬。」
遲晚伸手扶起,「在清遠縣叫我知縣就好。」
畢竟她自報了姓名,盧偵知道她是駙馬也正常。
盧偵靦腆應了,儘管面前的人比她還小,可不善溝通這點,乃是天生的。
遲晚卻看出來了,她這是輕微社恐。
「盧縣丞,我今日來此就是點個卯,還有一事想問,狀告長公主府的那些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