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皇帝頒布了什麼政策,那些官紳要麼陽奉陰違,要麼誇大事實。
比如他說一件事,他們就十倍百倍的放大,讓他自然而然的放棄實施政策,不然就等著成為百姓口中的昏君吧。
而且新法還不是在全大周實施,只是在燕北,外加一個清遠縣。
聖元帝討厭燕北這個地方,對這個地方,他是有恨意的。
要真的能給國庫帶來數百萬的收益,倒是未必不能同意。
況且遲晚已經在清遠縣實施了,還是他親口說的,讓遲晚把清遠縣當成自己的封地處理。
君無戲言。
他要是表現出來反對,遲晚肯定會被很多人攻擊,到時候還會攀扯到舟兒,最後就變成了他這個皇帝的錯。
畢竟她們的權力都是他這個皇帝給的,歸根結底就是他做的。
這個高正,用銀子引誘他,還把握住了他討厭燕北的心理。
最重要的一點,聖元帝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高正一力承擔了燕北變法的壓力,這個事情怎麼都罵不到他這個皇帝身上,最多是每天要看的奏摺多了些,多聽聽那些大臣的念叨。
這些都算不得什麼,要是他這個帝王連這點兒壓力都承受不了,那還要什麼銀子。
正好,他要擴建皇陵,想要在皇陵裡面再建幾座宮殿,把宮中的妃子都放過去陪葬。
聖元帝終於道:「你們看著做吧,朕不管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放權給他們進行燕北變法,只是他不承擔任何責任,任何罵名都是高正的。
高正再次確定,這就是皇帝給自己挖的坑,可他沒有拒絕的餘地,為了高家,他不得不做。
他有兒子,有孫輩,他是就一個兒子,可他的孫輩多,有些孫輩已經考上了進士開始做官了,還有一個已經謀取了蔭官,他們的仕途才剛開始。
要是他還能在首輔的位置上待上幾年,就算不能像是培養兒子一樣,把人給拉到吏部侍郎的位置,至少外放一個高官沒問題,等調任回京,也能奔著九卿去。
想明白了之後,高正心理平衡了許多,「臣叩謝聖恩,陛下聖明之君,千秋萬代。」
虞九舟垂眸笑了,做這件事,她就沒有想過失敗。
陛下好名好錢,高正注重高家的利益。
只要讓他們看到這些,他們就會同意,況且不是全大周進行變法,只是找一個試點,看看變法的情況,不合適能及時廢除。
遲晚有一句話說得對:當人不願意開窗的時候,你要掀開房頂,他們就願意了。
人總是喜歡折中的。
事情進展得順利,虞九舟心情是不錯的,但她還沒有忘記袁一清的話呢。
「陛下,臣可能不能內閣議政了。」
聖元帝一怔,第一反應是虞九舟在威脅他,他需要虞九舟在內閣盯著,不僅是掌握監國的權力,還有盯著高正,怎麼進行變法。
要是虞九舟不能入內閣議政,他的一切謀算都白費。
「舟兒,你是長公主,長公主本就有議政之權。」
這是有祖制的,這不就是他冊封虞九舟為秦國長公主的原因嘛。
這樣的封號,加上是長公主,只要沒有儲君,她的地位就是最高的。
他給了她這麼大權力,難道她要背叛?
虞九舟行了一禮,「可袁一清說,臣是坤澤,有臣在一天,他都不參與議事。」
「放肆!」
聖元帝看向旁邊的汪海,「確有此事?」
差不多,只不過袁一清說的是,在反對奏摺得到批覆之前,不與長公主議事。
這個意思可以理解成長公主說的那樣,也可以理解成,只要陛下堅持,他也能妥協。
可誰讓袁一清看到他們這些內監,總是高高在上的,還要罵他們一句閹人。
平日口上不積德,遇到事情就不會有人幫他。
汪海低頭道:「稟陛下,確有此事。」
「簡直無君無父。」聖元帝冷聲道:「既然他這麼說,來人擬旨,批了袁一清請辭的摺子。」
袁一清沒有請辭,可陛下說了,他不辭也得辭。
「另,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入閣議政。」
高正掌管著吏部,張維斯跟袁一清,就是內閣閣臣,沒有掌管哪個部。
皇帝這是給外界一個信息,要是連這點兒小事都不給朕辦了,那朕也就不必容忍你們了。
聖元帝其實是一個很聽話的皇帝,只要不搶他的權,不搶他的錢,他好說話得很。
他要主動放權給虞九舟,本質是為了自己,袁一清阻止就是跟他對著幹,直接一擼到底震懾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