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駙馬開始變法時就知,不是所有人都猜不到變法的實際支持者是誰的。」
儘管出頭的人一直是高正,可要是沒有虞九舟跟皇帝的同意,燕北新法的試點,沒有那麼容易開啟。
要知道地方官員有很多辦法來終止變法,一般京都有什麼政策,地方不想實施,一個方法就很管用,把事情極端化。
比如京都說要丈量田地,地方官員就會在丈量田地的基礎上,加倍的欺壓百姓,激發矛盾,不惜激起民怨,起義。
遲晚轉動著手裡的茶杯,「大師以為,變法錯了?」
「變法沒錯,世俗變法,還是得有□□的存在。」
這話說的對,想要變法成功,活得久是最重要的一項,不然開頭起得再好,人一沒了,變法也就沒了。
淨塵大師不僅精通佛法,還懂人,懂變法,「既得利益者不會讓變法成功,他們最恐懼的就是變法改革,他們巴不得世界一成不變,可百姓呢?」
「駙馬為國為民,是大義者,老衲只是小義。」
「可腐肉太多,毒性太大,刮骨療傷的痛,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遲晚沉思了一會兒詢問,「大師以為,誰為新帝,能繼續支持變法?」
「無人。」
遲晚笑了,「其實有一人。」
淨塵疑惑,想了好一會兒,目光突然掃到低頭隱忍痛苦的虞九舟,心裡忽然明悟,「是老衲局限了。」
變法當然要動士族的利益,所以需要一個強硬,以及百分百的支持的帝王,對此她們都想到了一個人,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虞九舟。
就像她學過的,很喜歡且寫在書中的一句話:用富民之藏,以富貧民。
意思就是,朝廷來掌控推動支配經濟的運行。
遲晚的變法其實結合了三個人的,王安石,張居正,雍正,這三人的變法絕對是封建朝代很牛的存在。
「自古以來,變法者不得善終。」淨塵雙手合十,「老衲希望殿下駙馬,馬到成功,善始善終。」
遲晚報以微笑,然後牽著虞九舟的手走出房間,在出門時,她扭頭道:「大師要是不嫌棄,接下來兩天,在下與殿下每日都來。」
「罷了罷了,老衲要去陪師父,殿下跟駙馬不必再來。」
淨塵多年就在這個院子裡,最多去後山種地澆水,難得去別的地方。
「好,那明日見。」
祈福之日,還需要淨塵主持呢。
兩人臨走時,淨塵又道:「老衲有一個徒兒,慧深,這個孩子太聰慧,慧極必傷,還請殿下駙馬照看。」
明顯,她是在交代後事,也是在託付重要的人。
沉浸在悲傷中的虞九舟,這才開口,「孤會的。」
她們離開了淨塵的院子,遲晚擔心的虞九舟,所以一路上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能不能給虞九舟力量。
「遲晚。」虞九舟突然叫了她一聲,「你說孤回來,命運改變了嗎?」
「何為改變?大勢不可逆,小勢可改,但有一人能改變大勢的。」
「誰?」
「帝王。」
只要登頂那至尊之位,不論是明君還是昏君,都有改變天下大勢的能力。
皇帝一言,從京都開始蔓延,直到天下。
皇帝明,則官場清,官場清,則民富。
皇帝昏,則官場渾,官場渾,則民苦。
遲晚站到虞九舟的面前,幫她把披風繫緊,依然在說話,「每個變法,必然會觸動一個階級,或者是某些人的利益,只要陛下內閣支持,再讓百姓知道變法的好處,士族也沒辦法阻止。」
「陛下跟內閣,需要殿下去維持,殿下身系萬民。」
正如她說的那樣,虞九舟若為帝,必然是一代明君,有這樣的明君在,百姓總是有盼頭的。
「淨塵大師用畢生功力溫養舍利,是為了給殿下擋下劫難,淨塵大師說,肉身可以腐朽,精神不能滅,淨塵大師的佛法,精神,會被玄陽寺,世世輩輩的傳承,講說。」
「殿下,我們的新法剛開始,還只在燕北一地,大約是淨塵大師覺得,殿下活著,能為百姓做的事情比她多,所以她想讓殿下活 。」
遲晚的推算不是對虞九舟,而是推演了淨塵。
推演高僧並不容易,她覺得自己此刻精神很虛弱了,但結果是推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