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被家裡人趕出來了,沒有地方住也沒有錢……」千雪反應極快,低著頭一副委屈模樣惹人心疼,還故意用指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果然,房門下一瞬被推開,粟依依連忙將她拉進屋內,又跑出去端了幾盤食物放在桌前,滿眼心疼:「我家沒有空餘房間,可能要委屈姑娘同我將就一晚,明日我再同我爹說,他定然會同意姑娘在這里居住一段時間。夜晚天冷易得風寒,等你家人尋來了再走,想住多久都行。」
「真的嗎?」千雪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眸,不禁感慨粟依依真是好騙。喝下一口熱粥,還是之前的味道,她滿足地舔了舔嘴角,嘴巴極甜,「姐姐真好!我叫千雪,姐姐呢?」
「粟依依。」
家裡多個人也不過就是多添雙筷子。粟依依父親粟淮從小習武身手不凡,這些年捕殺山妖攢了不少積蓄,吃穿不愁,很快便接受家中有兩個女孩子的情況。
粟淮白日外出打獵,晚上就盤算著什麼時候進城給兩個小孩添置新衣服。
春去秋來,兩人從院內嬉戲打鬧,再到田野間折花。
戴著滿頭鮮花還險些被蜜蜂蟄傷,狼狽地奔跑躲藏,最終笑倒一團帶回一身泥土聽著粟淮喋喋不休的話語,互相暗自吐舌對視。
千雪不知自己到底在這個家中住了多久,只發現原本還能挺直腰板幹活的粟淮腰背有些彎,臉上多了些褶子,說話間還時不時咳嗽。
粟依依長高了不少,五官也越發成熟,平日玩鬧的雙手也開始接手家中的勞務,與千雪之間的交流只停留在言語中,再不能像從前放肆玩鬧。
只有千雪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般年輕活潑。
一年秋日,粟淮病情加重無法再起身,可村里哪能尋到好的郎中。粟依依跑遍整個村子才尋到一個老郎中,診斷一番也只能搖頭離去,留下一句「城中或許有治病的藥方。」
妖術不像仙術可以治病渡人,她們狐族若是想救病危之人唯有渡內丹以命換命。千雪握緊拳思量著到底該如何選擇,粟依依沒給她機會,徑直披上禦寒的衣物次日天不亮便離家進城。
千雪在家中照顧粟淮,一直等待粟依依歸來,可直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也沒能等到熟悉的身影。
待粟淮睡去,千雪再按耐不住,走回她與粟依依休息的房間,捻起粟依依的衣物嗅著上面氣息,一縷粉氣慢慢飄向一處指引著方向。
千雪片刻不敢停留,馬不停蹄地趕往妖氣所指方向,終於在出城的道路上尋到一輛被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她隱匿身形潛入馬車中,便發現有十幾個女子雙手被繩索捆在身後,雙眼蒙上黑布嘴裡還咬著布條,安靜地躺在裡面一聲不吭。
粟依依的杏色衣服極為好認,千雪閃至她身側低頭聞出了藥味,難怪這些人這麼安靜,是早被藥迷暈了,而且藥量還極多。
她皺著眉正打算解開藥效,馬車突然顛簸了幾下停在原地,耳邊響起人聲,她警惕地頓住動作偷聽。
「夜深不開城門,明天再來。」
「官爺您看這玉牌。」
諂媚的聲音隨之響起,千雪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卻又想不起是誰,外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守衛原本還堅定的語氣多了幾分玩弄。
「嗯?哦,新的?」
「對,新的一批。這是孝敬官爺的。」
「這重量……熟人,運貨的,放人!」
車輪再次轉動,千雪離開馬車懸於空中,馬車周圍有六個人緊緊跟著,看得極緊,千雪釋放幻術打算趁亂帶走這些女子,卻發覺霧氣在靠近馬車時便散去。
千雪不敢置信地盯著馬車上亮起的咒文,這是臨近渡劫期修士才能布下的咒文。到底是哪方修士會成為這種下賤行為的幫凶?難不成不想飛升成仙了嗎??
帶人逃跑的方法無法實施,千雪只能重新縮回馬車裡。
不能動用大範圍妖術,這無疑限制了千雪的能力,她緊挨著粟依依,將她手中的繩索解開小心揉弄著泛紅的勒痕,打算等到了目的地再另尋方法。
清晨這輛馬車走過河邊砂石深入山洞,路途顛簸,車內女子們依舊在昏睡,唯有千雪突然睜開眼眸——又是禁制,與馬車上的咒文出自同一個人。
千雪心下一沉,她不明白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助這些人,自己兩百多年的修為雖然在山谷中算是實力強盛,若遇到化神期之上的修士尚能拼一拼,可這臨近渡劫期的修為,她只有被壓制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