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溯有些愣神，仍舊不忘點頭：「好看。」
「第一次見到師父時，我看到了漫天煙火，如今我也為師父布下這場煙花美景。」林樾說這話時目光一直落在易溯身上，透過他的眼睛觀賞天空中的一切。
世間美景繁多，可在林樾眼中，只有眼前一人。
易溯回過神來也掐訣甩入空中，在萬千煙火即將消散時，又是一簇金光在空中綻開，比之前的煙火更加耀眼奪目，伴隨著人們的驚呼，轉瞬即逝的金色煙火在落地前頓時化作金花沒於人間各地……
河面陸陸續續飄出了河燈，可他們兩人沒有再躍下，而是默契地立於原地。高處溫度要冷上許多，風拂過臉龐，一時間迷了易溯的眼睛，待他再度睜開時，看到了與多年前相似的景象——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
今夜城中沒有宵禁，人們可以放肆遊玩享受這一夜的歡樂。
下方人群的歡鬧聲傳入兩人耳中，氛圍卻獨獨無法融入兩人之間。
「我要走了。」
易溯平靜地望向遠方，沒有詢問也沒有挽留：「好。」
「你不問問我去哪嗎？」林樾沒料到易溯會是這般冷靜，他想開口將自己的一切全部說出，想聽易溯再多說幾句話，哪怕是罵他也好。
「不問。」易溯察覺到對方的情緒，他側過身整理林樾腰間的玉佩，只是補充了一句，「玉佩戴好，別丟了。」
林樾愣愣地盯著易溯的動作，好半天他才重新將視線定格在易溯臉上。
這張熟悉的面龐他閉上眼都能清晰勾勒出五官，可偏偏這個時候他卻怎麼都看不夠。他想張開手臂再次抱住易溯，最終還是強壓下自己的手，緩慢後退半步，消失原地……
天邊的燈火越來越多，易溯站在最高處俯視人間，這般美景再無法觸動他的心弦。冷風吹亂他的髮絲，月光渡在身上，已然沒了往日的柔和。
他五指微攏，絲絲縷縷的金光破土而出，城中的樂坊和寺廟同時被巨大的金蘭光影蓋住，萬千金光朝兩處匯聚，而在遠處煥然一新的小屋前金蘭從麥田破土而出，金光源源不斷朝城中飄去，三條金線赫然將整個人間圈起，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
易溯收起仙術，他所做的一切普通人無法看到，他無聲地護著這片土地。
他摩挲腰間與林樾一模一樣的玉佩，隨後看向林樾離開的方向，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他說過，眾生與摯愛，可以兼得。
第92章 破綻
山上沒有京城這般熱鬧, 唯有幾盞長明燈懸於屋檐，原本守在門外的小童此刻沒了蹤影，許是節日的原因被燭玄喊去休息。林樾停在緊閉的大門外, 停頓半晌還是轉了方向, 走到旁側高牆躍起落在地面。
深夜清玄宗內沒有多少人影, 林樾瞥向不遠處石橋相連的住所, 只一眼便匆匆離去。
他不敢再多看……
常青竹葉被風吹動發出不小的聲音，林樾折下一枚葉片朝天邊吹出一聲急促的音節。
指尖捏著葉片遠離嘴邊，身後多了一道聲音：「想好了？」
竹葉脫離指縫悠悠飄落在地，林樾背對著那人, 仰頭望著圓月輕聲應道：「嗯。」
「要告訴他嗎？」
「不用。」林樾手指撫上玉佩，冰涼的觸感落入掌心, 眼中滿是溫柔繾綣，「他會來找我的。」
「你……罷了, 你們之間我不多問。之前我給你的東西記得帶身上。」月光微傾, 照亮了陰影處的人, 陸雨青抱臂緊盯著眼前人, 眸中積起一層擔憂, 許久他才重新開口, 「我們都等著你回來。」
林樾身形微頓, 他沒有回話只是揮手告別, 仙術化出一件黑袍罩住自己的身體，還未走出幾步他突然停下腳步側身回望。
陸雨青本以為對方有什麼話要告知自己, 連忙抬頭對上對方視線。
「你那糖葫蘆甜得有些粘牙了。」
陸雨青原本緊繃的神情聽到這句話後瞬間破功, 氣得笑出聲：「……小沒良心的。」
*
易溯回到東峰時朝陽已經攀上雲頭，院內沒有往日的嬉鬧聲，安靜得仿佛沒有人存在。
他心事重重, 也沒什麼興致在院內停留，雙手剛搭在門上，旁側突然多出一陣腳步聲，鴉青的聲音隨之出現：「門主回來了？我熱了湯圓，門主趁熱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