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能留下來了。
阿縈只能拍著她的脊背安撫她。
「妹妹,都會過去的。」
阿容又怎麼會知道,阿縈從一開始就知道應塵住在她家裡,在兩人成婚那日,她就站在遠處的山上,望向那方點了紅燭的小院,為自己的阿妹見證了這場一生只有一次的婚宴。
阿縈知道應塵不壞,因此放心妹妹嫁給他,卻不知道應塵姓江。
是後來阿容見到應塵吐血,趕來問她拿藥之時說漏嘴的。
阿容不知道中州江家代表什麼,但阿縈知道。
所以應塵必須走,為了他能活著。
阿容是在應塵走後的第十天發覺自己有孕的,彼時已經兩月了。
她又驚又喜,可更多的,卻是難過。
孩子父親已經不在身邊了,這個孩子來得太不巧了。
阿容同時慶幸,還好應塵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否則便是將他的腿打折,他怕是也不會走。
阿縈勸她不要留下這個孩子,阿容第一次和她吵
架。
「你不親近我,我夫君走了,阿娘也死了,我身邊一個人都沒了,我就只有它了啊。」
「阿姐,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先不要我的!」
阿縈這輩子也忘不了阿容那時候的眼神,她在院裡崩潰大哭,那些過去壓抑許多年的情緒爆發。
「阿姐,我有罪,我生來就有罪,可我們是親姊妹,我那麼喜歡你,你為何……你為何就不喜歡我呢……」
阿容不懂,阿縈也不能說。
到最後,阿縈轉過身。
「生下來吧,我們一起養。」
***
阿容有孕的第七月,正值秋季,山上的梭楠木開了枝葉。
那種樹的葉子經過特殊的處理可以提取出一種絲,質地柔軟,特別保溫,最適合做冬衣。
孩子要出生了,她得提前準備冬衣。
阿容在山上的木屋裡住了三天,每日天亮去摘梭楠葉,天黑回到小屋,挑燈處理葉子。
這間屋子還是應塵為她打的,因為阿容喜歡看月亮,兩人成沒少在這裡住。
她用了三日摘葉,又在木屋裡待了七日取絲,提著這些葉子下山太沉,她便想在山上抽完後再下去。
十日,驚鴻村卻物是人非。
阿容拎著籮筐里的絲線走在山路上,迎面跑來一人。
瞧見來者後,阿容手裡的籮筐掉落在地。
「……阿姐?」
阿縈渾身是血,捂著腰間的血窟窿上前。
「走……去,去朝天蓮……你去,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