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惜妤站著沒動:「我要買耐穿耐髒的粗布衣裳。」
那夥計聽了,臉上的表情略有些變化,不過仍然在外面帶路:「有的,客人請往這邊來。」
夥計把燕惜妤帶到一排掛著成衣的架子前:「客人請看,這些都是麻布衣裳,看著是老氣了些,可是耐穿耐磨還耐髒。」
「這是什麼?」燕惜妤指著一件衣服問。
「這是窄袖襦衫,一般是搭著長袴和百迭裙一起穿,」夥計說。
「有沒有不是開襟的,」燕惜妤問,「這種衣服做事不方便啊。」
夥計往旁邊走了兩步:「有的,客人請看這件,這是類似宮廷侍女們穿的圓領袍,彎腰做事的時候最方便了。」
「這是女子穿的?」燕惜妤又問。她要獨自一人出遠門,路上肯定會有各種問題出現,但她也沒想過,一是容易露餡,二是怕露餡之後引起注意。
一群有男有女的災民,突然出現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比原是婦人衣著的女子更容易引人關注。
「這自然是女子穿的,」夥計的眼神中有著疑惑,怎麼這女客人分不清男女衣裳的?這人莫不是大承朝的人?
「行,就要這種的,給我來兩套,」燕惜妤掏出了舊錢袋,裡面除了有銅板,還有幾粒碎銀子。
捧著包有兩套衣裳的包裹從成衣鋪出來,燕惜妤一路上都在心痛剛才給出去的銀子。
她現在是花出去一文就少一文,沒有收入,坐吃山空啊!
燕惜妤是數著手裡的銀錢回到教坊司的,她不清楚蓋房子和買田地具體需要多少錢,也不清楚自己手裡的這些銀錢,日後該怎麼花才能讓她不至於餓肚子。
回到教坊司之後,燕惜妤把剛買的衣裳抖了幾下,然後蹲在地上,把新買的衣裳在地磚上來回地搓。
雖然她也想穿新衣裳,可是新衣裳在一群身上穿著千補百衲衣裳的災民之中,那就太過於顯眼了。
燕惜妤一連搓了三天,才終於把新買的衣裳在地磚上搓的又皺又髒,看著和城門外那些災民沒兩樣。
這天一大早,燕惜妤站在小院外看著旁邊的樹出神。
從念鴦被贖走的那天起,孫珍娘再也沒有在教坊司里出現過。
而崔掌事仍然每日都罵罵咧咧的,很是生活虎。
難道是她估計錯了孫珍娘?
應該不會,敢給別人吃毒藥丸的人,而且還是藏著絕對不能被別人知道的秘密的人,是不會放過對她造成了威脅的崔掌事的。
再說孫珍娘那一日確實去了廚房,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去廚房!
吉荷來喚人一起去膳堂的時候,卻看見人正在院門外站著。
「卉童?你怎的站在這?」
吉荷走過去,燕惜妤回頭對她笑。
「我餓了,在等你們一起去吃飯。」
芳娘聽了就捂嘴輕笑:「平日你都是有吃就吃,不吃就餓著,今日卻是會喊餓了。」
「卉童姐姐,我也餓了,」春苗說。
幾人有說有笑地朝著膳堂走去。
今日吃的是麵食,其他人多少都喝了些麵湯,只有燕惜妤一口湯沒喝,只把麵條撈著吃了。
吃完飯,幾人溜達著回住處。
這裡雖然是教坊司,不過只是皇城教坊司的分支,只有皇帝帶著各官員過來的時候才會所有人都一起忙碌起來。教坊司平日裡最忙的,是花樓里的花娘。
想到自己從此就要出去流浪了,以後要過著風餐露宿的日子,燕惜妤覺得自己的腳步都變得沉重了。
就在這時,各掌事住的院子忽然傳出了吵鬧聲。
「出什麼事了?」春苗最喜歡湊熱鬧,她已經順著聲音的方向走。
其他人也都覺得好奇,也跟著過去。
燕惜妤走在最後,邊走邊伸手摸脖子上的勒痕。
離的近了,才知道是崔掌事出事了。
「崔掌事出事了?!」春苗緩緩睜大了眼睛。
「他被人殺了?!」吉荷也小聲猜測。
旁邊站著的人來的比她們早,知道的也比她們多。
「不是,他是自個兒站著站著就栽地上了。」
「他的心腹去扶他,卻發現他全身發紫,像是中了毒。」
「啊?他被人下毒了?!」
「這不清楚,許是他自個兒亂吃些聖藥才中的毒。」
「聖藥?那是什麼藥?」
「哎呀,就那個啊,」這人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這些個無恨的太監,總想著再長出那處……於是到處求神醫找聖藥。」
「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