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傾斜在他的衣裳上,那衣裳多了些褶皺,再看他那頭墨發,也有幾根細碎脫離了頭冠的束縛,背叛了主人平日裡的雅正端方,沐著光與風肆意。
謝遲罕見地失態。
他平復了心緒,並抬步走向虞秧。
然而就在二人隔著幾步時,虞秧驚恐就跑。
謝遲眸底閃過一絲慌亂,輕功一用擋在了虞秧跟前,並抓住了虞秧試圖抬起來放箭的胳膊。
「虞秧。」
虞秧一抬頭,就見謝遲緊盯著自己,嘴唇抿得平直。
她愣了下,看了眼後頭。
「你沒事?」她說了句,又沒好氣道:「你沒事,他們幾個怎麼跑得那麼快?」
她剛要開口,就瞧著蘭在野幾人跑,然後不遠處四個北衛跟著跑,大家都跑,她再看謝遲一副怪異模樣,當然也跑。
謝遲好不容易平靜的神色又出現了抹裂痕。
他的耳朵也不知是不是凍的,紅得極快。
「他們有事,我很清醒。」
虞秧點了點頭,「世子好了就好。」
謝遲鬆開了虞秧的胳膊。
他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將原本想說的話先說了出來。
「國師稱我命數有異,或能解穿越之禍。所以,便是有人要以命救蒼生,也當是我為先。我生於王府,落地便得富貴,自幼無甚煩憂,無甚可愁,無論文武,皆是一點便通,幾次遇劫,皆是無恙。」
謝遲緩過來後,說話的語調又恢復平和,不疾不徐。
他望著虞秧,眼眸澄亮,眸光瀲灩,叫人輕易就能散去心中的陰霾。
「人間待我不薄,待你卻苛刻,便是真該有人為此番天地獻身,也當是我,而非你。往生族崇尚行善者該得好結果,仙官既託夢於你,想來亦是知此方天地混亂,知穿越之源乃惡源,他既是明理,自當不能欺負你。」
「天要善者存,我隨你救善者,天要人以命換塵世安定,那也該是我的命,非是你的。因而,你無需憂心,可無畏無懼,應長命百歲,餘生歡喜。」
他是該說這些話的。
虞秧聽進去了。
半晌,她方開口。
「世子,」她看著謝遲,緩緩說:「您說得很是有道理。我現在真覺得,好像會被往生的不是我,而是你了。」
謝遲才是從小到大的氣運之子啊。
哪個好人能會文的同時,武功還超一流啊。
虞秧腦海里,救世的主人公突然變成了謝遲。
白衣謫仙(謝遲)立於群山之巔,仰望空中深不見底的可怖黑洞。
她就站在謝遲抹著淚,手裡拿著沾了謝遲眉心血的符紙,艱難且悲痛道:「世子,我不能送您走,您不能死……」
謫仙回眸,朝她露出一抹釋然的笑。
「虞秧,這是我生來就該承擔的責任,這是我的使命,為天下蒼生,我願意。」
然後,她一句「魂兮魂兮我欲歸矣」把謝遲七彩斑斕的靈魂變成五彩石去填洞了。
嗯……
還是女媧補天的故事呢。
很有邏輯性。
她是女媧,謝遲是五彩石。
虞秧莫名覺得這個想法也很有道理,說不定她其實就是來送謝遲走的(?_?)。
「虞秧?」謝遲喚了聲。
虞秧突然回過神。
「世子說什麼?」她看向謝遲。
謝遲說:「今日之事,是我對你不住。」
虞秧反應過來謝遲說的是灶房暈倒的事。
「不是什麼事,世子又不能控制自己,方才世子那番話已經寬慰我了。」
確實是狠狠寬慰她了。
她現在只覺得謝遲成要祭天的主角了。
謝遲想到方才虞秧轉頭就跑的場景,他略垂眸,眼睫在臉上投下些許陰影。
片刻後,喉結輕滾了下,說:「看天色,今夜裡應是該在此將就一夜。」
如今快傍晚,正是猛獸覓食的時候,山是不能過了。
虞秧的諸事皆宜符倒是還能保過山。
但她也不能說。
因此點了點頭。
「此處村民就剩六個,兩個是穿越者,一個是黑維,還有三個還虛弱著,到時候也得一道帶走。在此歇一晚也應該。」
她忙取出自個從許凌那得的畫,「對了,我還有事要跟世子說……」
……
入夜。
星海沉浮,皎月在雲後泛羞。
第94章 世子,我都穿得好好的!
在山中居住,自是要將就。
唯一不用太將就的只有虞秧。
她的小屋子被特地收拾了,祝晚晴送來乾淨的被褥和洗漱用品,所以她泡了個腳,就裹著被褥,坐在木板床上。
九秋說:「村民的屍體都葬好了,黑維為了謝大家,偷偷去弄了點野味山珍回來,又找到了些拜神時才用的酒,現在幾人在外頭圍著火熱鬧。」
虞秧嫌冷,不想去熱鬧。
「九秋,我也想喝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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