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信息素分別是松木和檀香。
雲行在今晚之前是不知道這兩人信息素味道的,現在知道了。
兩人站在計程車前,和雲行呈三角對峙。這個距離,足夠雲行聞得清清楚楚,也讓他完全明白了,厲初到底遭遇過什麼事。
——厲初哭著跑來宿舍樓下那一次,身上散發出來的alpha信息素是檀香,標記他的人,不是他的合法alpha殷述,而是季文庭。
——而這一次,不但有季文庭,也有殷述。
雲行緊緊貼住車門,一字一句地質問:「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殷述臉色晦暗,隔著車玻璃往裡看,厲初蜷縮著躺在後排座椅上,兩隻手抱著頭,只能看得到一雙慘澹的唇。
視線昏暗,無法看得更清楚。但殷述就是知道,厲初在哭,在發抖,在害怕。
然而雲行擋在跟前,無法立刻帶走厲初的焦躁席捲而來。
「雲行,你是厲初的朋友,我不想鬧得難堪,」殷述往前一步,氣勢不可阻擋,「你讓開,我要帶他回去照顧他。」
雲行寸步不讓:「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這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有關無關不是你說了算。」
大約沒想到雲行這麼難說話,殷述冷笑一聲:「我是他合法alpha,你一個外人,管得太多了吧。」
「你也知道你是厲初的合法alpha,那他呢!」雲行抬手指向季文庭,聲音因為過於憤怒和激動變得扭曲,「我問你,為什么小栗子身上也有季文庭的信息素,你們兩個畜生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雲行!」殷述顯然被某個詞激怒了,「別逼我動手。」
雲行用力攥著拳,擋住右側車門前:「我今天不會讓你們帶走他!」
一直站在車頭另一側冷眼旁觀的季文庭突然插話進來,十分不客氣地說:「雲行,你確定能攔得住我們?」
沒有槍的狙擊手跟拔了牙的老虎沒區別,雲行單憑武力想從這倆人手裡帶走厲初,是很難的。但無論多難,即使拼了命,雲行都要攔住這兩人。
大年初一的晚上人不多,但他們的爭執太顯眼,路過車輛偶有放慢車速觀望,也有散步的人遠遠看過來。
殷述不想把事情鬧大,聲音往下壓了壓:「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我們只是吵了架,我帶他回去,會和他解釋清楚。」
說著,他繼續向前,同時另一側的季文庭也向車門靠近。
雲行再也無法冷靜:「他全身都是你們兩個的信息素,衣服穿成這個樣子,大半夜光著腳跑出來,嚇得神志不清,現在你告訴我,你們只是吵了個架?」
雲行的話讓殷述僵住腳步:「殷述,原來你是這樣自欺欺人的。」
「他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眼巴巴地喜歡你,即便你不喜歡,即便你有再多不得已,至少不要這麼傷害他!現在你還想做什麼?殷述,你殷家不是法外之地,厲家也不是沒了人!」
在雲行聲色俱厲的指責下,殷述眼中湧現出很複雜的情緒,有瘋狂、憤怒,也有悔恨,很難分辨。
雲行不會去分辨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他只知道,厲初被這兩個人很殘忍地傷害了,他不敢想細節,一想就全身發抖。
計程車內傳來痛苦的抽泣聲,厲初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些,從后座上爬起來,縮在靠近雲行的那側車門旁。
「我要離婚……要離婚……」他喃喃重複著,只敢看向雲行,手指扒著窗戶,發出機械的摩擦聲。
殷述猛地跨步過來,試圖推開雲行拉車門。而季文庭也從另一側開始暴力開門,但計程車一般情況下左側車門是從裡面鎖住的,拉不開,季文庭煩躁地踹了一腳,然後一拳打在車玻璃上。
巨大的響動混雜著厲初的尖叫聲讓人耳鳴。
雲行拽住殷述手臂,將他撞向車門,車身強烈震動之下,殷述揮拳反擊,雲行閃開,玻璃瞬間裂成蛛網。雲行被激得紅了眼,招招都是衝著殷述要害去的。殷述一開始還有所顧忌,可厲初「要離婚」的話徹底將他激怒,他恨不能立刻將厲初帶走,因此也不再留力。
另一側,車窗已被完全砸碎,季文庭帶血的手伸進來,一把抓住厲初衣服,將他往自己這邊拖。
厲初嚇壞了,哇地一聲哭出來,手臂亂揮,試圖將季文庭擋在外面。
雲行大急之下腳步凌亂,被殷述按住肩膀抵到車上,然後猛地往前一推。
就在這時,雲行聽見刺耳的剎車聲。
一輛銀灰色轎車斜著撞過來,飛揚的尾氣和輪胎摩擦地面的響聲撲在耳邊,車子一個甩尾幾乎要貼上計程車,穩穩停在雲行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