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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雲行聲音發顫。

江遂靠坐在牆角,看一眼中彈的左肩,說:「沒事。」

「這叫沒事?你這樣不管不顧地衝過來,要是出了事,你讓我怎麼辦!」

江遂竟然還有心情擠出個笑容,看著雲行說,「不會死的,不能讓你守寡。」

「閉嘴!」要不是看他受傷,雲行簡直想把他一腳踹出去。

雲行掏出手機,上面全是血,他用袖子胡亂擦擦屏幕,江遂突然插話進來:「打給連奕。」

電話開的免提,雲行報了地址,簡單扼要地說清江遂的受傷情況,同時迅速從作戰服專用口袋裡掏出止血敷料和壓力繃帶。

凝血、包紮,雲行動作麻利,但江遂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不穩,手也發抖。

餐廳里安靜下來,只聽見江遂略粗的呼吸聲,嚇傻的服務員還蜷縮在櫃檯下面。

雲行看了眼餐廳角落裡的監控,跟江遂交換個眼神,徑直走過去,咔嚓一聲,徒手將監控器掰了下來。

然後跟服務員說:「一會有人來接我們,賠償的事他會跟你談。」

服務員木木地點頭,知道自己惹到了危險的事,只求保平安,緩了好久才哆嗦著開口:「我什麼也不說。」

連奕來得很快,汽車在餐廳門外急剎時捲起飛塵,急救車緊隨其後。

江遂的傷口在肩膀,還能站得起來,但要靠在雲行身上,十分緩慢地上了車。連奕跟在後面,吩咐跟來的人善後,隨後一同坐進急救車。

直到江遂被推進手術室,雲行才找回一點知覺,方才強撐的冷靜已經不見,頹喪地跌坐到手術室門口的長凳上。

「能站能走,應該沒傷到大血管和神經,」連奕做了初步判斷,安慰雲行,「不用太擔心。」然後又問了當時兩人遇襲的情況。

雲行知道這些人是衝著他來的,目的也不僅僅是恐嚇。這不是宋明之的作風,但除了宋家,他想不出來還有誰想要他的命。

連奕沉默不語,心中已有猜測。

雲行仍有很多疑惑,比如要殺他的人在見到江遂之後為什麼會撤退,即便其中一人受傷,在他們有接應的情況下,若是執意要殺雲行,也不是沒機會;又比如江遂為什麼受傷後會第一時間打給連奕而不是家人。

「他之前受過更重的傷,」連奕啜一口手裡的熱咖啡,然後示意雲行也喝,平淡地講起江遂不為人知的過去,「14歲,他差點死在邊境線上。」

雲行一口咖啡咽下去,滾燙,讓他的心臟也跟著震顫。

「他和十幾名隊員被一百多名非政府軍圍困狙殺,被炸彈炸傷了,十幾名隊員全部犧牲,只有他突圍逃出來。」

「其中一塊碎片距離心臟只有幾厘米。」連奕頓了頓,繼續說,「他養好傷之後,自己一個人潛回邊境,帶了兩把狙擊槍和一箱子彈,將當初那些非政府軍引到密林里,要把他們全乾掉。」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埋伏了三天三夜,幹掉了接近一半的敵人,期間全靠能量棒和雨水支撐。」

「我記得那幾天一直在下雨,骨頭縫裡都透著陰冷,我不能勸他走,因為隊友們犧牲在那裡,那麼我們就在那裡,給他們討回公道。」

雲行被這段過去震驚,問:「所以,你們兩個殺了所有敵人?」

連奕又喝了口咖啡,笑了笑,這笑和之前不一樣,帶著無法言說的凝重和痛苦。他沒再說下去,似乎不太想回憶那段經歷。

許多從戰場上歸來的人,靈魂深處都嵌著看不見的彈片。江遂和連奕也不例外,只是他們將那些硝煙與血色的記憶層層摺疊,藏進日常生活的縫隙里。在秩序井然的街道上,在恰到好處的日常中,那些未癒合的傷口始終保持著得體的沉默。

「殺戮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即使它發生在戰場上,即使它是為了更大的正義。」雲行將手掌輕輕壓在連奕肩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過來,帶著沉甸甸的力量。

「我現在明白了任老師說的那句話,尊重生命,善待個體,去做正確的事。」

「對生命有敬畏,才與那些漠視生命的人有了本質區別。」雲行說,「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平淡的講述背後是驚心動魄的故事。經歷過生死洗禮的人靈魂被重新鍛造,雲行終於明白,為什麼江遂身上總帶著一種無所畏懼的姿態——那不是莽撞的勇敢,而是一種刻進骨子裡的從容。那種從容,既是對生命的深刻敬畏,也是對戰爭的清醒理解。它像一種無聲的力量,讓人在絕境中依然能挺直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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