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之後退一步,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仿佛在回味:「標記得很痛苦,死得也很痛苦。」
「咔嚓」一聲,江遂已經掏槍上膛,冰冷的槍口死死抵住宋明之的額頭。
「哭著求我,說不想死呢。」宋明之不但不躲,反而伸手握住槍管,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這個世界上沒有雲行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感覺到江遂的手在微微發抖,挑釁道:「你有種就開槍,開了槍,你連他的骨灰都找不到!」
黑琥珀信息素毫不克制地衝破抑制貼蜂擁泄出,和菸草混雜在一起,甚至通過會議室門縫涌到走廊上。等在外面不敢離開也不敢進去的安保和高層們痛苦不堪,稍微弱一點的已經癱坐在地上。
黑琥珀同樣壓得宋明之喘不上氣來。他眼中詫色一閃而過,同為2S級alpha,江遂的信息素不該呈碾壓之勢。
不過不等他細想原因,江遂暴漲的氣息突然收斂,隨後收了槍。
信息素也如潮水般褪去。
宋明之鬆了松領帶,喉結在汗濕的脖頸上滾動。他抬手抹掉鼻尖滲出的血珠——那是被暴烈信息素壓迫導致的毛細血管破裂。
「宋明之,你不會殺他。」
江遂靜了兩秒,突然輕笑一聲,將槍扔到桌上,槍械與實木桌面碰撞的悶響讓宋明之眼皮一跳。江遂修長的手指划過桌沿,方才失控的情緒已經拉回來。
他抬眼時,瞳孔里燃燒著某種讓宋明之毛骨悚然的篤定。
「他視宋家為仇敵,視你和你爸為眼中釘,為了殺宋舜和才假意和你結婚。」
「你說得對,他離開我,就是不想連累我,怕我受傷,怕我前途盡毀,所以寧願自己冒險也要說那些話騙我。當然,他也在騙你。」
「你對他來說,什麼東西也不是,若是他有兩顆子彈,另一顆射向的人一定是你。」
不得不說,這話狠狠戳中宋明之的軟肋。
「你恨他騙你,恨他不愛你,恨他將你們宋家玩弄於股掌,所以你怎麼會殺他?你一定要留著他的,即便什麼都沒有,你也會留著他。他應該被你關在什麼地方吧。」
宋明之咬著牙,英俊的五官逐漸變得扭曲。因為江遂都說對了,他恨雲行的欺騙和玩弄,當然不會捨得殺了對方,因為他還要無休止地報復回去。
江遂死死盯住宋明之的臉,知道自己猜對了,雲行還活著,只是被藏在某處。他聽見心中巨石轟然落下,眼角肌肉跳動,面上卻依舊維持著鎮定。
江遂步步緊逼:「你無休止地虐待他,希望他求你,期待他說愛你。」
宋明之眼中的痛恨一閃而過。江遂知道,自己又說對了。
軍靴碾碎地上散落的文件,每一腳都像踩在宋明之脊椎上,江遂看著他,給出致命一擊:「他疼的時候,哭的時候,喊的也是我的名字吧。」
宋明之瞳孔驟縮,刻意忽略的記憶決堤而出——雲行在電擊和鞭打劇烈刺激下失控的慘叫,被綁在手術台上強行清洗標記時痛到失焦的眼,以及即便意識模糊仍死死咬住的嘴唇。痛到極致,嘴裡胡亂發出的音節,當時他以為那是無意識的囈語,現在才讀懂那兩個字的發音是什麼。
——江遂。
宋明之後退一步,卸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江遂並不比宋明之好多少,猜對故事走向對他來說,更是一種撕裂般的折磨。
他用力抓著桌沿,腦子裡痛到短暫空白,隨後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堅持住,不能垮,才能把雲行救出來。
這時候桌上手機屏幕一閃,宋明之偏頭看過去,只掃了一眼,便看到醫生發來的簡訊,只有短短几個字:很抱歉宋先生,手術失敗了。
空氣靜了幾秒鐘。
宋明之仿佛魘住一般,死死盯住手機屏幕,而後突然站起來,抄起手機狠狠摔出去。
手機在牆上撞得四分五裂,碎片滾落到地毯上,徹底沉寂下來。
宋明之轉頭,狀若瘋癲地看著江遂。
「那又怎麼樣?我永久標記了他,他身上永遠都是我的味道!他永遠都是我的東西!等我玩爛了,我再考慮考慮送給你啊!」
宋明之嘴角抽搐,狂笑幾聲,看著江遂仿佛在看一個巨大的笑話。
「帶著我氣味的二手貨,你也要啊!江遂,我可真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