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過床,但都是臨時標記,我不可能在那種不穩定的情況下永久標記他,這對他不公平。」江遂認真解釋著,語速很快,「我原本想著,等夏姨安全了,等解決掉宋家這個隱患,或者等我們結了婚,等他有了絕對的安全感,等他同意,我再永久標記的……」
他在等很多個時機,都是對雲行有利的時機,結果等到最後分了手,雲行背負著仇恨走向宋明之,而他帶著誤解遠走戰場。
如今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也下了最堅定的決心,想過一切未來的艱難可能。
卻唯獨沒想過,撕開抑制貼,和姜百合糾纏在一起的,是黑琥珀。
也絕無可能是別人的黑琥珀。
江遂只嗅到一絲氣味,便知道,這是他自己的信息素。毫無疑問,且無比肯定。
「我相信你,」任意比他冷靜得快,「你再想想,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江遂緊緊抱住雲行,腦中迅速過了一遍兩人分開前的種種。在別墅那一夜,他是想過要強行永久標記雲行的,但最終放了手。再之後,他就沒見過雲行了。
婚禮前,雲行應該也沒有被永久標記,不然宋明之肯定會發現,婚禮就無法如期舉行,雲行也就無法在現場找到時機槍殺宋舜和。
還有……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很快,被江遂抓住了。
是提純劑。
「他要過我的提純劑,他說腺體不舒服,我出發去維卡前,讓連奕送了一整瓶過去。」江遂仰頭看著任意,眉心那道短疤隨著臉部肌肉劇烈跳動。
僅僅用了一秒不到,他已經萬分肯定:「是提純劑。」
江遂喉結滾動,吞咽一口唾沫,一字一句地還原當時情景:「他應該是在槍殺宋舜和之前,將提純劑注入生紙腔,標記了自己。」
齊院長再次接通電話,隔著屏幕聽完江遂的話,嘴角抽動了幾回。
「理論上是可行的。」
但沒人這麼幹過。
她敲了敲額角,眼下不僅是佩服江遂了,連帶著對雲行都刮目相看:「小意,你的學生都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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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行陷入一個巨大的夢裡,天空中雲朵很軟,一直抱著他,山澗有清甜的甘泉,浸潤過喉嚨,一點點沿著食管流進身體裡。
他好久沒這麼舒適過了。
那些痛苦的刑罰好像過去很久了,但他還記得那種疼,想要儘快死去解脫的疼。他緊緊扒住裹在身上的鬆軟和溫暖,不敢撒手,不想從夢中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泛泛……泛泛……醒一醒。」
鼻尖聞到熟悉的味道,是什麼呢?是黑琥珀,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味道。他鼻子發酸,忍不住想哭,想要問問:「江遂,你在哪裡……」
「我在,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
「泛泛,別怕,沒事了,以後再不疼了。」
雲行終於捨得睜開眼,面前的江遂很真,他抬手摸了摸,從眼睛摸到鼻子、嘴唇,是有溫度的。嘴唇壓下來,在他唇角貼了貼,很熱,很軟。
他慢慢回過神來,江遂的臉更清楚了,眼神很複雜地看著他,有心疼,有憂慮,還有雲開月明的大悲大喜,總之有很多情緒,就那麼定定地看著他。
雲行嗓子啞得厲害:「我睡了多久?」
江遂將他托起來,靠在床頭,輕柔地捏他僵滯的肩膀和胳膊:「很久,每次任老師來,你都睡著。」
「老師來過?」
「嗯,給你帶了藥。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餵你吃了兩回。」
齊院長的藥確實稀罕好用,僅是兩回,雲行已經比剛回來時氣色好了許多。
別墅里只有他們兩個,雲行醒來後,江遂煮了軟爛的麵條,端到雲行面前,看著他吃。
只吃了一口,雲行就揉眼睛。
「我做的沒你做的好吃,以為再也吃不到了。」
久別重逢的情侶總有說不完的話,雲行說什麼江遂都順著:「以後天天給你做。」
吃完飯,雲行這次沒吐,江遂肉眼可見地放了心,帶他去院子裡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