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在年中的一場軍事演練中,發生了一場轟動全校的意外:特遣隊精英殷述在一場追擊行動中,誤把空包彈換成空心彈,沖自己的昔日戀人季文庭開了一槍。子彈打中腰椎,雖然人沒死,僥倖救回來,但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
後來調查結果下來,各種證據都顯示是誤傷,但因情節嚴重,學校考量很久,最終下了免職並退學的決定。
「殷述說是因為自己的Omega生了重病,一直在治療,導致他心神不寧,才錯把空心彈當成了空包彈。」任意有些惋惜,「他和季文庭都是特遣隊拔尖的,這下一次損失兩個人,帶隊長官這陣子的臉色簡直不能看。」
雲行只抓住「Omega生了重病」這條信息,他扯住任意手臂,急聲問:「小栗子不是回M國了嗎?怎麼還在首都?他得了什麼病?」
兩人最後一次聯繫,是厲初給他發了一張落地M國機場的照片。自那之後,他自己突發各種意外,根本無暇顧及厲初。原以為人回到父母身邊就安全了,離婚的事厲家也會處理妥當,卻不曾想事件發展如此意外。
任意也不是很清楚,厲初只是軍校里一個普通學生,任意只帶過通訊技術部一學期的公開課,對厲初並不熟悉。他翻看殷述的自證視頻時,聽殷述這麼說的。殷述因為自己的omega生病一事,看起來很痛苦,談話數次中斷。倒是一點看不出來對被自己誤傷的季文庭有一絲歉意。
任意離開後,雲行在窗前站了很久。江遂收拾好東西,過來攬住他的肩,釋放了一點信息素安撫他。
雲行緊縮的胸口緩和了些。
「我想和你一起去。」他站得很直,瞳仁黝黑堅定,之前衰弱的病氣幾乎看不到了。
他們在別墅里已經待了半個月,因為有永久標記過的alpha在身旁陪著不時釋放信息素,雲行的腺體和神經系統恢復神速,身上的傷痕也淡了,雖然還是看著蒼白,但已經有了在軍校時的神采。
還有很多事要做,江遂不可能永遠陪著雲行躲在別墅里。但他一直猶豫,昂山和艾莉絲這段時間在外忙著各項籌備工作,他若是離開,這裡就只剩下雲行一個人——其實就算有人陪著雲行,他也無法放心。
帶雲行一起和讓雲行獨自留下帶來的危險性,他每天都在衡量、研判,發現哪一種都讓他無比煎熬。
雲行當然看得見他的煎熬。
「我不想再離開你了,」雲行將下巴擱在江遂肩上,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道,手臂環住江遂的腰,輕聲說,「再也不想看你的背影,聽你離開的腳步,還有漸漸消失的汽車引擎聲。」
兩人同時想到在這間別墅分開的那晚,這是他們都不願意回想的過去。
「我擔心你,不比你擔心我少。」雲行又說,「還有很多硬仗要打不是嗎?你難道就想一個人去?帶著我一起,我們不僅是戀人,還是戰友。」
江遂變得搖擺不定。
雲行繼續說:「誘進型omega怎麼了,垂涎之物就一定等於囊中之物嗎?那也要看那些人有沒有這個本事。」
江遂熱了牛奶,又在包里放了麵包和巧克力,不像要出門拼命,倒像是春遊。
秋末早晚溫差大,臨出門前,江遂拿了自己一件厚外套讓雲行穿上,將過長的袖子挽了幾挽。雲行頭髮長了,一直沒剪,微卷的髮絲垂在脖子後面,江遂找了一根黑皮筋,耐心給他扎了個小揪揪。
最後江遂手上提著兩隻裝得滿滿的包,一隻放著吃的用的,另一隻裝了槍和子彈。
他牽著雲行,在太陽落山前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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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初坐在輪椅上昏昏欲睡。雖說天氣漸漸涼了,但他在病房裡待得太久了,十分渴望能到小花園裡透透氣。
護工見他犯困,怕他睡著了受涼,便說去給他拿床毯子,臨走前再三囑咐他一個人別亂跑。
「我能跑到哪裡去,走兩步都累得要死,下個樓還得坐輪椅。」厲初不滿護工老是管他,嘀嘀咕咕自言自語。
他抬手摸一摸脖子後麵包著的厚厚一塊紗布,稍用力就很疼,心中無奈至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徹底好起來,離開這個充滿消毒水味的地方。
醫院小花園裡沒什麼人,兩隻貓在花叢里跑來跑去,厲初視線追著過去,又掃到樹下站了很久的那個人。
那人身材瘦削高挑,一身黑色運動裝,外套有些大,更襯得挺拔如竹。臉上掛著一隻白色口罩,即便隔得很遠,也能看到一雙波光粼粼的桃花眼。
桃花眼好像一直在看他,厲初心裡有種異樣情緒划過,覺得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但越是努力想,越什麼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