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沅坐在姬司諭對面,微微抿一口他給自己斟的清茶,揣摩對方把自己帶回來並精心打扮的目的。
姬司諭也換了件黑色襯衫,扣子開了兩顆,露出喉結和鎖骨,長袖向上挽起到手肘,左手腕上戴著顆顆圓潤飽滿的3S級墨寒玉串成的珠串,有市無價。
正常人佩戴這種極寒之物,不被凍死也得脫層皮,他竟完全斂住了墨寒玉霸道的寒冰之息,即使時一沅與它相隔僅有一米,也感受不到絲毫寒氣。
時一沅在打量姬司諭的時候,姬司諭也在打量她。
姬司諭的目光掃過她左邊眼尾下方生動艷麗的小紅痣,停留在纏繞著雪白繃帶的脖頸上。
繃帶幾乎把時一沅的脖子完全捆住,與精緻優雅的打扮格格不入。
「你受傷了?」姬司諭問道。
時一沅知道自己脖頸上的繃帶很顯眼,但她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回答他的問題,「你帶我回來要做什麼?」
如果想要她的命,沒必要把她裝點得跟個公主似的,既然不是想弄死她,那肯定另有所圖。
姬司諭見她避而不答,笑了笑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你的哥哥。」
「咳咳咳!」時一沅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一時不察,被茶水給嗆著了。
姬司諭淡定地抽出一張紙遞到她面前,時一沅連忙接過擦了擦嘴,回了聲謝謝後遲疑道:「哥……哥?」
她上下兩輩子都沒叫過某個男人哥哥,著實難以啟齒。
「嗯。」姬司諭依舊非常淡定,「我的母親是天都姬氏家主姬蕪,她在十幾年前丟失了一個女兒。」
永曜帝國無人不知統帥饕餮軍團的姬蕪元帥,時一沅不算初來乍到,自然知曉饕餮家族後繼無人的窘境。
可儘管她知道自己覺醒了饕餮擬態,卻也不覺得自己能和高高在上的貴族扯上關係,頂了天有點旁支血脈。
她指了指自己,漂亮的銀藍色雙瞳注視著眼前俊美無儔的青年,頗為荒誕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她丟失的女兒?」
『落魄多年我竟是千金』的劇情竟會發生在她身上?
果然,穿越之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遇上。
時一沅是十二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那時候的原主和許多小孩一起被關在漆黑的貨櫃里,因為生病發燒無人為她救治而死,她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不知道她有沒有家人,也不知道她來自何方。
姬司諭為她添茶,回答道:「的確如此,我家小妹和你一樣,左邊眼尾下方有一顆小紅痣,除此之外,你覺醒的饕餮擬態是最好的證明。」
眾所周知,血脈擬態只有擁有擬態圖騰的家族子弟能夠覺醒,縱觀整個星際,能夠覺醒饕餮擬態的家族只有天都姬氏。
所以,覺醒饕餮擬態的天賦者一定是天都姬氏的血脈後代。
「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幾根頭髮,我會讓人送去做基因鑑定。」
姬司諭的聲音輕緩溫和,像山林間淙淙流過的溪水,舉手投足隨和而不失優雅,能看出他有著極好的教養,無端令人心生好感。
時一沅端起茶,垂眸細細品味,腦中則迅速分析天都姬氏大小姐這一身份帶來的利弊。
溫斯頓帝國她是回不去了,追殺她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卻還是跟狗皮膏藥似的,怎麼甩都甩不掉。
如果能得到饕餮家族的庇護,未嘗不是件好事。
而對饕餮家族來說,她是不是家主的親生女兒並不重要,是最好,不是也沒什麼。
因為她覺醒了純血饕餮,只要不是蠢到無藥可救,就能在姬蕪元帥退下來之後統率饕餮軍團,至少再為天都姬氏延續百年榮光。
永曜帝國七大軍團實行血脈繼承制,倒不是因為血脈歧視,而是軍團士兵的作戰體系與七大擬態圖騰休戚相關。
圖騰之力能賦予士兵們更強大的戰鬥力,以一當十不在話下,這也使得七大圖騰軍團地位超然,帝國天賦者皆以加入圖騰軍團為耀。
偏偏七大擬態圖騰的力量只有對應家族的純血後代才能調用。
饕餮軍團後繼無人在永曜帝國貴族之間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許多人都在等著這隻龐然大物倒下,以期在最後的盛宴中分得一杯羹。
時一沅放下茶杯,抬眸笑得無害又純良,連聲音都甜脆了幾分:「好呀!哥哥!」
這回輪到姬司諭被茶水嗆住,他抽紙擦過唇瓣,對上女孩漂亮的杏眼,回想昨晚她一邊麻溜地點火,一邊準確無誤走在監控死角的情形。
不是善茬。
不久前,他收到消息,第三貧民區621號死了個黑色傭兵,而他恰好和那個擬態鑑定醫生狼狽為奸,幹過不少殺人越貨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