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說辭與之前截然不同,倒是讓時一沅有了點印象。
殺死青袂之後,她在屋裡搜尋有價值的物品,意外觸發了機關,發現地下囚室里關了好些半大少年。
他們也穿著繡有青花印記的衣袍,但與被吊起來放血的女孩不同,少年們個個戴著青花面具,端坐在書桌前,在燈火通明的囚牢里努力無視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學習星陣有關的知識。
鮮血從上方的淺渠中滲下,在地下匯聚成一座詭異的召喚星陣,星陣上方飄浮著一道虛無的人影,發出令人聽不懂的詭異音調。
場面太過瘮人,時一沅至今想起都覺得青花家族藏污納垢,令人噁心至極。
地下囚室中的少年足有幾十人,各個面色蒼白如鬼,時一沅沒有去特別記憶他們,且因為誤觸了青袂布置的暗陣,自身難保,只記得隨便抓了個少年,讓他帶頭破解星陣。
當然,她並沒有寄希望於那些半大少年,而是直接在血池裡種下薔薇印記,利用薔薇圖騰之力對青花印記的上位壓制,摧毀了以青花之力為基礎構建的星陣,在青花家族的人趕來之前逃之夭夭。
她想過聞辭可能是當年地下囚牢里的某個少年,但想到青花家族心狠手辣的做派,大概率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這些人能逃出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加上聞辭嘴裡沒一句真話,她並不相信找『姐姐』這個說辭,反而覺得他是青袂愛徒,想為老師復仇的說法更合理。
反正當年用的也是假身份,現在又有饕餮家族做靠山,時一沅不畏懼青花家族,不怕得罪人。
她索性承認:「是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剛剛還避而不答,如今卻爽快承認,倒是讓聞辭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小心翼翼打量著時一沅,試圖從她面上找到一絲說謊的可能性,遺憾的是她的神情無懈可擊,不心虛,也不親近,仿佛無所謂他相不相信。
時一沅居高臨下看著他,把手中質地極好的仿生面具丟到他懷裡,「怎麼?不信?」
聞辭小聲道:「沒有。」
「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女孩和你是什麼關係?」時一沅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說一模一樣其實不太準確,且多年過去,聞辭的臉長開了,不再是十三四歲的模樣,頂多是七八分相似,估計有血緣。
聞辭抿唇道:「她是我的妹妹,我們是青花家族的旁支,血脈已經很淡薄了,她覺醒了青花擬態,血脈得到增強,被青袂當成祭品獻給青花圖騰。」
「青花圖騰?」
沒記錯的話,青花好像沒有圖騰神格,不是上古圖騰。
聞辭悄悄看她一眼,被她抓住視線後,連忙低下頭小聲說:「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青袂曾經尊稱血陣召喚出的那道虛影為圖騰之神。」
用那麼邪異的方法召喚出的圖騰,大概率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時一沅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聞辭垂著眼帘,好一會兒了才說:「我告訴他們,我得到了青花圖騰的傳承。」
時一沅略顯驚訝地看著他。
聞辭似乎放棄了耍小心思的想法,坦言道:「我聽得懂那道虛影說的話,能無障礙閱讀上古星紋,那片枯葉不是青袂給我的,是青花家族的至寶。」
「他們知道我能閱讀上古星紋後,讓我翻譯了很多東西,包括那片枯葉上的內容。」
說到這兒,他小弧度彎了下唇,用恰到好處的語氣促狹道:「我故意翻譯錯了細節處的內容給他們,他們沒有發現。」
時一沅也笑說:「你翻譯給我的東西,不會也錯了點吧?」
聞辭沒料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立刻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沒有!翻譯給您的東西我沒有摻假。」
「青花家族害了我妹妹,囚禁了我,我與他們有仇,當然不願意為他們做事。」
「您不同,您是個好人,救了我,也救了青提城這麼多人,我沒有理由騙您。」
他的聲音很緊張,雙目有些無措地看向時一沅,又害怕與她對視,慌亂的不知該把視線往哪裡放。
單純清澈的雙眸配上穠麗的面孔,換個人站在這兒,怕是難以抵擋如此強烈的氣質反差,要為他心折。
可惜時一沅是個不解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