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霧整個人都灰暗了,「完了呀,這還怎麼贏,我一天向你早中晚簽三次到也得簽近一千年才追得平。」他又自我安慰,「但沒關係,我是天降系,天降必贏竹馬。」
他問樞零,「你說我像第二個四點八,我哪裡像它了?你不要告訴我說,你覺得我和四點八在智商上很像?」
樞零在一番思索後,措辭十分嚴謹考量地回答:「不可否認的,你們在智商上的確具有一定的共性。」
心臟又中一箭的曦霧:「……」
樞零又接著說:「但我的意思更主要的是,你像四點八一樣,都會陪在我身邊。」
「然後呢?」
「充當我的玩具。」
曦霧無語凝噎。
在別人那兒,他們總是用玩笑般的語氣說出真心的話語;但在樞零這兒,他總是用真心的語氣說出像玩笑話一般的鬼東西……
「……行吧,樞零,玩具就玩具吧,你開心就好,誰叫我是你的冤種老公呢。」曦霧嘆著氣伸手抓過樞零的兩邊翅膀,將它們在樞零的身上裹成一條大深V長裙,「還有呢?你還喜歡我的什麼?」
「沒有了。」
曦霧要抓狂了,「沒有了!?就這?就這?」
「就這。」
「你就因為這兩點就說喜歡我?」曦霧又是好笑,又覺得心疼他。
光用猜也知道,被蟲群眾蟲所極度崇拜、也極度恐懼著的「有史以來最異常的異常個體」樞零,他肯定是沒什麼朋友的。
說不定他的朋友就只有四點八,四點八是傻呱機仆,它連不上心靈網絡,它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最愛的主人是異常個體。
……所以,樞零身作蟲群帝權,明知道那有些違規,卻也還是想隱瞞下他母親的異常情況。
因為四點八和他的母親,很可能就是他長久的人生中所擁有著的全部了。
「嗯。」樞零點著腦袋,「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是……你的這種喜歡,它不是我真正想要的那一種。你的這種喜歡只能親我的臉,不能親我的嘴。」
樞零搖頭,「我聽不懂。」
「你會懂的。」曦霧貼到樞零耳邊,極鄭重嚴肅地低聲承諾,「我會嚴格保密好你母親的事。」
接著,他又看向一旁攤開的苗床,思索著問:「可樞零你自己要怎麼保密?你們蟲族人的思維是透明的,你也並不能在你們的心靈網絡上說謊。」
樞零也轉身看向母親的子分體。
他沉沉地說:「我在心靈網絡上的表達是殘缺的,我的族胞只能看見我在說什麼,但看不見我的話語裡側中我在想什麼。當他們問起我時,我的確無法說謊,我只能說實話。但是——
「曦霧,你知道隱瞞一件事的最好方式是什麼嗎。是沒人知道這事發生過。他們永遠都不會來問我。」
他轉頭凝視向曦霧的雙眼,「當我們心靈網絡上的任何事物被永久刪除時,我們的相關記憶也會隨之永久刪除。只有異常個體能夠例外的將部分相關記憶截留下,而正常的族胞都不會知道我的母親曾發生過異常。」
他又轉回頭,「我是不該隱瞞這件事的,可是……她的異常並不會對族群造成任何損失,她已不再擔任任何工作,她已經快要……」樞零的神色中罕見的透出幾分迷茫,「曦霧,我是不是不該讓你替我保密?」
白色的柔軟苗床在一顆顆地外滲著淡粉色的液珠,像一名母親哀傷的眼淚。藍星上也總有人說,母親的乳汁是她被稀釋後的血。
曦霧搖頭,「你沒有做錯。這對於你們蟲群來說,或許並不是一個全然正確的決定,但也絕不該被認作是錯誤的。
「一名孩子想要愛護自己的母親能有什麼錯?你們蟲群的文化傳統里很重要也很絕對的一條,不就是『敬愛母親』嗎。你只是在順應你的天性本能而已。」
樞零在沉默了一會兒後,低聲說:「如果我不是異常個體,我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曦霧笑了,他輕拍樞零的後背。
「但你得想想,是誰選了你這個異常個體當上蟲群帝權。如果你的族群並不許可,你能當上嗎?他們既然選了你,那就代表他們認可你。你的決定,就是他們自己的決定,你是他們所期望的異常。」
樞零的羽須在不斷地做著無規律的晃動,顯然,他的心中思緒十分不寧。
他忽然向前走去,跪坐到苗床前,「媽媽……」他伸手擦拭著那些粉紅色的淚。
曦霧也走過去坐下,伸一條胳膊半摟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