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給「雞籠」圍出了一個院,連著地面層。
地面層寬敞一些,層高接近兩米,能勉強裝下成年人,不過可能還是壓抑,這一層的居民大都在院裡活動。
院裡有一道鐵柵欄,鎖著,隔出一大一小兩個空間。
大院裡住著二十來個女人,年長的三四十多歲,還有幾個剛進入青春期的小女孩,個頭都還沒起來。
她們不是在懷孕,就是在哺乳。嬤嬤伯爵這會兒也在院裡,正拿著個簡陋的噴頭給一個即將臨盆的女人沖澡。水簾中的人就那樣坦蕩地站在院裡,笑著打招呼:「烏鴉回來了,病好啦?」
除了烏鴉,所有活物——連人帶鼠——誰也沒避開視線,好像此情此景再正常不過。
女人們有的在洗自己、有的在洗孩子,有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笑、也有獨自溜達的,嬰兒的「咿呀」聲混在其中,氣氛愉悅,生機勃勃的,與鐵柵欄另一頭的小院是兩重世界。
小院應該就是「男宿舍」了。
只有兩三平米,與其說是「院」,它更像個小籠子。
這會兒「男宿舍」里只有一個中年男性,五官有點歐亞混血的意思,非常漂亮,卻因為人瘦成了餓殍,看著有點噁心。
男人光著脊樑,下身裹著條花紋詭異的短裙,正躺在籠子裡曬燈光,眼珠直勾勾地望「天」,全身上下,只有兩扇肋排還在微微起伏。
烏鴉盯著這人看了一秒,從雪球那繼承的「知識」告訴他,這位大哥更慘,連個數字編碼也沒有,他們都喊他「那個種公」。
「蠢東西,」先生踹了一腳籠子的鐵門,「嘿!」
「那個種公」充耳不聞,眼神渙散。
先生就打開鐵門,親自走進男宿舍,捏著鼻子觀察了片刻,它宣布:「豬佬不知從哪弄來的便宜爛貨,麻煩死了。這傢伙快不行了!」
歌聲和說笑聲弱下去,大院裡的女人們神色各異,目光紛紛投向鄰居。
先生罵罵咧咧鎖好男宿舍出來,愁容滿面:「別是有病吧?明天一早,得儘快找人把他拖走……嘖,烏鴉怎麼辦?」
它用長著灰毛的偉大腦袋思考了一會兒,從背帶褲兜里摸出個雷射筆似的小東西,按出一道藍光,在伯爵脖子上掃了一下。伯爵的頸動脈附近浮起個比粉刺還小的光斑,跟著一閃,先生又把「雷射筆」對準烏鴉的脖子,也掃了一下。
烏鴉摸了摸脖子,感覺先生這操作像「複製粘貼」——從伯爵身上複製了什麼粘給了他。
就聽先生吩咐伯爵:「這幾天讓烏鴉跟你住,給我照看好了,買家來提貨之前不許再出意外。沒事給他洗洗,毛都打綹了。」
說完猶豫了半天,先生又牙疼似的補充:「每天還是額外給他加兩個罐頭,買家給了營養費,太瘦也不好交代……唉,這世道,畜生吃的比人都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