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來到小花籃下,看了半天也沒找到鈴鐺在哪,正要伸手去摘,就被人一巴掌扇掉了手。
伯爵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拿了盒肉罐頭塞給他:「一邊吃去,再搗亂打死你。」
說完,她就匆忙走了。
烏鴉低頭看著手裡的罐頭,疑惑地挑起眉——伯爵遞過來的罐頭居然已經開了蓋、攪拌好了。
這麼體貼?
這時,一顆腦袋探過來打斷他的思緒:「烏鴉,我來啦!」
一股奶香味撲到他身上,珍珠妹妹親昵地摟住他胳膊,把烏鴉拖到旁邊坐下:「你剛才幹什麼壞事了,挨那麼響一聲打?」
烏鴉指了指鐵柵欄上的花籃。
「啊,」珍珠臉上笑容散了,「你也想麵包了吧?」
「想,想死了,」烏鴉心說,「給我一條白吐司,我立馬賣身為奴。」
把哈喇子咽下去,他理智才回歸,意識到「麵包」可能是個人名,於是慢吞吞地重複了一遍:「面——包?」
滿院的姑娘沒人應,只有背對著他們掃院子的伯爵一頓。
「你是不是快把她忘了,傻烏鴉?麵包也是嬤嬤生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烏鴉溫柔地低頭,注視著女孩的發旋。
「花籃就是麵包做的,她可好了,是世界上最好的漿果,就是『腦子太多』,得腦癌死的。」珍珠說到這,又告誡自己似的低聲念經,「多唱歌、少廢話,多唱歌、少廢話……」
烏鴉若有所覺,再次看向鐵欄杆上的小花籃。
背陰的地方,他的左眼悄無聲息地認識了漿果圈裡第二位死者。
一個珠圓玉潤的少女從花籃里出來,重現在了他面前。她個頭不高,小圓臉,整個人像團棉花糖,只有眼睛長得和伯爵一模一樣。
眨眼的光景,烏鴉就看完了她臨終的一切:從背景燈光判斷,那應該是某個深夜,這個叫「麵包」的女孩子獨自走出女宿舍,拖著條五六股草繩擰的麻繩。不怎麼熟練地在鐵欄上綁了個繩扣,她踩著板凳,把頭伸了進去。
烏鴉呼吸一頓,不同於昨天那場謀殺案,這一次的窒息感來得溫和、漫長……又絕望。
他靜靜地坐在那挨著,沒讓身邊的小女孩察覺到一點異樣。
這一次,死亡場景里還有其他人,男宿舍小院裡,兩個男人——包括烏鴉自己——竟然都醒著。這倆智障兄弟像一對木雕泥塑,一個在院裡坐著,一個趴在窗戶上,呆呆地目擊著鐵柵欄那頭的自戕。
麵包在他們倆的注視下一腳踢開矮凳,搖晃的身體撞在鐵柵欄上,發出嘶啞的「嘎吱」聲。直到伯爵衝出來抱住女孩的身體,男宿舍里的兩尊人偶都沒動一下、也沒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