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小姐試圖餵他喝水吃東西,烏鴉聞著罐頭味想吐,躲到了牆角。牆角有什麼東西散發出一股廉價的香,聞著比罐頭好受,烏鴉胡亂扒拉到懷裡,把臉往上一埋。
索菲亞小姐:「那是我的香薰蠟燭……」
小姐要去地面上讀書,不想讓人聞到自己身上有下水道味,於是準備了好多香薰蠟燭。
「鬆開放下……哎,你別在地上打滾,那個不能吃!天哪!」
小姐被長腿大傻子折騰得焦頭爛額,最後沒了脾氣,圍著烏鴉點了一圈香薰才算把他安撫住。
「麵包比你乖多了。」小姐蹲在地上嘆了口氣,從裙兜里摸出口琴對烏鴉晃了晃,「聽嗎?」
烏鴉閉了眼,用肢體語言拒絕鼠頭人的藝術。
索菲亞小姐:「好吧,真拿你沒辦法,還點歌。那我給你吹一首舒緩的安眠,書上說這種音樂能緩解漿果病痛。」
烏鴉:「……」
傳說中「地上學校」真是誤人子弟,教出來的「漿果專家」都看不懂漿果臉色。
然後口琴聲起了韻。
片刻,烏鴉悄然睜開了眼。
可能是凸嘴吹口琴得天獨厚,索菲亞小姐的口琴水平很高。烏鴉不是「知音」,卻也從曲調里聽出了好悵然的離別意。
忽然,他空蕩蕩的腦子裡划過幾個畫面,時間、地點、人物都不清楚,只依稀是他要出發去什麼地方,走出幾步又回頭,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站在不遠處,正目送著他。
他朝那人揮手、倒退著走了幾步,半帶玩笑地哼唱「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但心裡其實知道,不會「再見」了。
口琴聲里,烏鴉凝視著低矮的天花板,想知道送別他的人是誰,他自己又是誰。
「媽媽」……但他的生母不是伯爵嗎?那人影雖然看不清面貌,看體型不像女士……那會是誰呢?
口琴聲停了,小姐的尖嘴伸過來:「烏鴉在想什麼?」
烏鴉一把抓回遊離的思緒專注此刻,開始套話:「面……包。」
小姐愣了一下,隨後瞭然:「我知道了,麵包以前也總是吹口琴給你聽,是吧?那還是我教她的。」
烏鴉扭頭看它,小姐就悵然道:「她跟你一樣漂亮,從小養在我這裡,又會唱歌,又會吹口琴,後來我去上學才把她送回養殖場……現在我想起她來都可惜。」
啊,「可惜」。
鼠頭小姐憐愛地用毛爪摸了摸烏鴉的頭髮:「傻瓜,你聽不懂這些吧?還是你好養。」
烏鴉感覺自己還是能聽懂一點的,比如鼠頭人的壽命可能比漿果長很多。